苏珍红着脸,有些羞涩的接着说道:“我不拿你当外人,所以我也就跟你直接说了,这亲事是我们苏家主动提出来的,好在是成了,不然我可就真是丢脸了!”
姚可清并不觉得意外,以方家的立身之道,绝不会主动去招惹朝堂上那些敏感的政治势力的,尤其是如今苏大人风头正盛,圣眷正浓,不过方家既然应下了,也就证明苏家这样的保皇派势力还算单纯,于方家无碍。
苏珍又道:“其实我今年也才十四而已,我娘本还想多留我在家几年的,只是你大表哥已经不小了,方家的意思是让我早点儿嫁过去,怕是明年我一及笄,就要开始请期了!到时候也就比不得做姑娘的时候自在了!我娘说尽力把婚期往后拖一拖,让我再多在家自在几天!”许是说的多了,苏珍再提及嫁人这件事已经觉得坦然了,再加上素来和姚可清要好,也就更没有顾虑了。
姚可清知道女子及笄嫁人是常理,像前世的她那样拖到十八·九岁才嫁的实在是少之又少了,“我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舅舅母和几位表姐表妹都是极好相处的人,方家人口简单,又不是规矩大的人家,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保持平常心就是了!”
苏珍羞涩点头,“我娘也是这么说的,我娘说就是因为方家人口简单又好相处,能容得下我这样的性子,方家的几位长辈也都很喜欢我,不然我娘也不敢拉下脸面来提起这事儿!”
姚可清知道闵氏想与方家联姻不仅仅是为了苏珍好,苏珍这样的性子是只适合家中人口简单,又不重规矩的人家,但更重要的是,苏家大老爷苏道南是天子重臣,不敢随意与人结亲,方家是出了名的不参与朝政的,一心治学,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而且因为自己和苏珍交好,苏家也算是
和方家有了联系,这才有了这门亲事。前一世的大表哥娶得可不是苏珍,而是一个陪都的官宦世家的女儿,看来这一世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了很多事情,那么自己与弟弟的命运也会随之而改变吧!
苏珍忽的又想一事来,“前几天我娘跟我提起这事儿的时候,还生怕我不乐意,哄我说,我如果嫁过去了,就能跟清儿妹妹你更亲近了!”
姚可清打趣儿道:“原来苏姐姐是为了妹妹我才答应的!可真是委屈姐姐了,妹妹给姐姐赔不是了,赶明儿我就去和大舅母说,说苏姐姐……”
苏珍忙捂住姚可清的嘴,“叫你胡说!谁觉得委屈了?”说完看见姚可清冲着自己笑的无比开心,才惊觉自己上当了,被她套了话去,瞬间羞红了脸。
姚可清拿开苏珍的手,正色道:“我大表哥是个谦谦君子,温文儒雅,又勤奋好学,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苏姐姐性子直爽磊落,纯淑娴雅,君子好逑,大表哥能娶到苏姐姐这样的大家闺秀也是他的福气,这门亲事真真是极好的!”
被夸的苏珍有些不好意思了,尤其是姚可清还夸了方牧临,更赞了这门亲事,她才褪下潮红的脸不觉又红了,“瞧瞧你,都跟媒婆似的了,能说会道的,亏我以前还觉得你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可见是被你骗了!”
姚可清笑道:“可我说的都是实话,一边是我的亲表哥,一边是我闺中的好姐妹,我是谁也不偏帮的,只是说了实情而已。你呢,就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安心心的绣嫁妆就是了!”
姚可清前面几句还是正正经经的话,后面又来了这么一句打趣儿的话,苏珍也打趣儿她了,“你别说我,我这儿还有一件关于的你事儿,刚刚就要说给你听的,便被你岔开了,现在,你要是说几句好听的,说的我满意了,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你,你要是不说,哼……那我可是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的!”
姚可清扬眉狡猾一笑:“莫不是我刚刚夸的还不够,苏姐姐不满意?”
苏珍佯怒道:“我说不过你!懒得理你了!”说着就背过身去了!
姚可清却笑着又开始夸她了,“苏姐姐长的明眸皓齿,体态轻盈,气质若兰,仪态万千,如此翩翩佳人竟能被我那个榆木脑袋的书呆子表哥得了去,可真是一朵鲜花……”
苏珍已经急的转过身来,打断了她,“谁是佳人?谁又是书呆子了?还鲜花呢?我……”
“这还没嫁过去就维护上了?”姚可清笑盈盈的托腮看着苏珍。
苏珍彻底无语了,她只是想打趣儿姚可清一把,却被她反戏弄了一把,再这样闹下去,她会被姚可清打趣儿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便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将事情说了出来,“我刚刚不是说我娘说了,跟方家结亲了,咱们俩能更亲近一些吗?”
见姚可清点头,就又接着说道:“只是我娘还说了一句,就是如果我嫁过去了,说不定咱俩还能做妯娌了!”
姚可清一惊,也顾不得笑话苏珍了,细细想起这事儿来,方家一定就苏方两家的亲事仔细商议过的,即便是现在还没过明路,但是两家人也该都有了默契或者约定的,那议定之后闲谈之际彼此提起家里其他几个孩子也在情理之中,而自己素来被外祖母和大舅母疼爱,再加上自己跟苏珍交好,外祖母必然也会提及自己,再者外祖母前世也有过这样的打算,今生自然也不例外。
既然如此,那以苏大夫人闵氏的聪明,从方家人的语气猜到方家对剩下几个孩子的亲事安排也不难,所以苏珍这话还是可信的。
只是大表哥如今定亲了,二表哥是庶出,四表弟又太小了,那么只剩下三表哥了,这么说来,外祖家有意亲上加亲,就只能撮合自己和三表哥了,。
这还真是和前世一模一样了,只是前世的自己嫌弃三表哥才华不如自己,性格又随了他的父亲,自己的二舅舅,有些多情,不为自己所喜,所以在外祖母提及这事儿时便被自己果断的拒绝了,因这事儿还着实让外祖母伤心了好一阵子。前世的自己只当这事只是外祖母一时心血来潮来提及的,如今苏珍说起,自己才想起这段往事来。
见姚可清愣着,苏珍又解释道:“这是我娘说漏嘴了,我哄了好半天,娘才告诉我的,我本来是想早点儿告诉你的,结果被你这么一闹就给忘了!其实这事儿还是你大舅母亲口说的,她说若不是方大少爷跟你年岁相差太大了些,方老夫人就要将你定给方大少爷的。她还说自己就那么一个儿子,剩下的那个是个庶出的,配不上你,就只剩下方三少爷这一个人选了。以方老夫人对你的疼爱是绝对舍不得你嫁到别人家去受委屈的,所以我娘猜着,依方老夫人的意思,到时候很有可能把你许给方三少爷了!”
苏珍一提起这个,姚可清也想起来那年元宵灯会的时候,苏大夫人和大舅母曾提起过这事儿的,看来方家是早就有打算的,所以弟弟和三表哥亲近,他们是乐见其成的,原来他们从很早以前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不管前世今生,外祖母总是这么为自己着想,方家如此为自己考虑,姚可清很是感动,平心而论,自己对嫁人这档子事儿说不上有多排斥,但也绝说不上有多期待。姚可清是真心觉得男人是靠不住的,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前一世自己行差一步才让人害了性命,这一世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走上前世那条路,说不定到最后自己会和前世的陶静柔一样,会拿自己的亲事给弟弟换一个好前程,自己也只能和前世一样辜负外祖父外祖母的这一片苦心了。
“你怎么了?你不乐意吗?”苏珍瞧着姚可清的脸色,动容中带着一丝凄苦,不由的问道。
姚可清摇头,“我很感激外祖父和外祖母对我安排的一切,他们是真心疼爱我的,万事都替我想好了,他们那样好的人,你日后嫁过去肯定会过的好的!”
苏珍嗔道:“谁说我了,明明在说你的事,怎么又扯到我了?”
姚可清摇摇头,“外祖父和外祖母固然想的好,只是三表哥……三表哥也好!但这事儿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容易的,你刚刚说这事是我大舅母说的,可大舅母只是三表哥的伯母,我二舅母才是三表哥的生母,但是她却是没话的,她同不同意这事儿还不知道了!”
苏珍不解道:“你外祖父,外祖母都同意了,你二舅舅又孝顺,自然也不会反对的,你二舅母还能怎样?”
姚可清反问道:“若是你祖父祖母越过你的父母给你定了亲事,你乐意吗?”
苏珍一愣,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怕你三表哥不高兴?可是你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深厚,他又怎么会不高兴了?”
姚可清又摇头,“这件事上,三表哥的态度反倒不重要,不过我二舅母却十有八·九是不乐意的,二舅母娘家有个侄女儿,少有才名,二舅母待她也很是亲厚,时常接她来方家小住,她也是和三表哥一起长大的,比起我来,她跟二舅母也更亲近一些,二舅母喜欢她也胜过喜欢我。我不愿为了这样一门对我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亲事而得罪二舅母!”
姚可清知道二舅母赵氏早把那位赵小姐当成自己的儿媳妇了,赵家也是这么想的,前一世的三表嫂就是这位赵小姐,在自己拒绝了外祖母的提议之后,方家就向赵家提婚了,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去坏人姻缘了?
苏珍却想的更多了,问道:“是你不喜欢这门亲事吗?所以才这样想的?其实我倒觉得这门亲事对你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我来你家的次数也不少了,我总觉得你家的那些长辈待你都像隔着一层似的,不如待你其他的姐妹那么亲近,日后你要是嫁人了,若是碰上什么事儿了,他们怕是也不会给你撑腰的,可你要是嫁到了方家去,自有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护着,也就不怕娘家对你不管不问了,这可比嫁到别的人家强多了!”
难得苏珍如此开窍了一回,姚可清很感激她为自己着想,“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可是不管我嫁不嫁去方家,外祖父和外祖母都会对我好,而二舅母也因为自己的私心,使得我不能嫁进方家,她必定心存内疚,日后待我会更好,我又何必逆着她的意思了?再说,不是还有你吗?我的大表嫂,难道你会看着我被人欺负,也不帮我一把?”
冷不丁的又姚可清打趣儿了一回,苏珍作势要掐她,“其实我还真是蛮想和你嫁到一处的,我这样的性子,怕是做不好人家媳妇的,少不得要人提点,有你在,我也好省心了!”
姚可清笑道:“原来你是打算要让我给你做军师呢?看来你这打算是要落空了!”
苏珍道:“这也说不准,你才十岁,谁知道以后会生什么事儿呢?说不定咱俩就在一处了呢?”
姚可清知道苏珍的假设是不可能,也不说破,“不管咱们以后各自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去了,咱们永远是好姐妹!”
苏珍点点头,又略带羡慕道:“等我嫁人了,就不能再常跟你一起玩了,我今天瞧见那个陶静柔小姐,她跟你也很是要好吧?”
姚可清点头,“我跟她是偶然认识的,我可怜她坎坷的身世,帮了她一把,就这么结识了,以后就来往起来了!她是个极好的人,有你的直爽果敢,却又沉稳聪慧,你日后也可以跟她接触试试,她很好相处的!”
苏珍却道:“我倒是觉得她跟你更像一些,只是没你有那份儿傲气!性子更内敛一些!比之你的冷然,她更精于人情!”
姚可清也觉得陶静柔在某些方面和自己很像的,一时就陶静柔这个人,跟苏珍渐渐把话题扯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