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得知陶静柔的嫡母王氏要给她的兄长定下一门极其不体面的亲事的时候,恰方牧帆对那家人十分熟悉,知道那家人的阴私之事,而方牧帆为了救赵氏欠了姚可清一个人情,姚可清便托方牧帆帮忙搅黄了那门亲事,后来陶大人亲自出面给长子重新定了亲,今年正月大婚的时候姚可清还去观礼过的,这是这才一个多月的功夫,新妇竟然都病的下不了床了,这王氏折磨人的手段也太厉害了些。
“可请太医看过了?”姚可清问。
陶静柔点头,“父亲已经请了太医来看过了,也开了药,药了好几副,可是嫂嫂的病却毫无起色,整日躺在床上不见人,身子也越发瘦下去了!”
陶大奶奶一介新嫁娘,初嫁进夫家正是谨慎的时候,唯恐踏错半步,说错半句话,结果先是被婆婆刁难,又遭诋毁,最后更是被丈夫迁怒,陶大奶奶原本那颗忐忑慌张的心可不得一下子就凉透了,心一凉,对陶家也就不抱希望了,便任由自己病下去了。
“这是心病!”
“是呀!太医也这么说!”陶静柔苦笑一声,这些年她跟嫡母明争暗斗,好不容易在家中给自己和哥哥占得一席之地,可是哥哥……她好不容易说动父亲给哥哥定了门靠谱的亲事,可是哥哥却不好好珍惜!
陶静柔的兄长无甚大才,偏人又迂腐固执己见,在陶静柔苦苦为他们兄妹谋划的时候,根本不能指望他帮得上忙,不帮倒忙就很是不错了!
姚可清很是同情陶静柔,陶静柔的处境比自己艰难了许多,自己起码有个可以随时为自己撑腰的外家,而弟弟也是聪明伶俐与自己一条心的,可是陶静柔舅家早就没落了,她哥哥也只会拖她的后腿,好不容易有个嫂子能跟她同盟了,偏她哥哥又亲手将嫂子往外推!
“好好劝劝你嫂嫂,身子是自己的,为了旁人几句话就糟践自己也太不明智了!你回去且问问她,她这般要死要活的可对得起将她抚养长大的双亲?”
陶静柔惊呆了,这样犀利的话她可问不出口,她跟嫂子还没熟到能毫无芥蒂的说这样的话,“这……这样说好吗?”
“她这副样子你不狠狠激一激她,她是听不进去的!若是这样一激她听了进去,便请她娘家母亲过来看她,再叫你哥哥给他岳母赔个不是,你嫂嫂当着亲生母亲的面不能不给哥哥这个面子,夫妻之间的关系不也就改善了?”
对夫家失望了,对娘家总还有几分惦念的,姚可清这个法子的确行得通,陶静柔不由感激道,“多谢了!每次我心里的困惑,也就只有你能解开了!”
“我这法子迂回了些,你要是去找晨儿,晨儿的法子保管更有效,只怕能叫你那嫡母再也不敢叫你嫂嫂去立规矩了!”
姚可清想,以安平郡主的个性,她肯定是要怂恿陶大奶奶狠狠报复王氏一通出了心里的这口恶气的。
陶静柔笑道,“还是你了解郡主,上次郡主送我的一盆花被大姐抢走了,我本是不打算追究的,结果郡主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事儿,第二天又送来一盆花,大姐又来抢,我觉得这花来的蹊跷,便没拦着,结果当天晚上大姐就上吐下泻,将整个闺房弄的污秽不堪,跟她订亲的那户人家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事儿,没两天就上门来退亲了!”
姚可清莞尔一笑,也就安平郡主能想出这么一了百了的法子了,第二天送过去的那花肯定是做过手脚的,专门等着陶静月去抢的。
“幸亏那花你没留着,不然可就糟了!”
陶静柔道,“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直觉得庆幸!后来我又专门问过郡主,你猜郡主怎么说?”
姚可清摇头。
陶静柔接着道,“郡主说,那两盆花单独放着都没事儿,就是不能放在一块儿,这两种花的香气混在一起有清泄之效!”
“原来如此!”姚可清恍然大悟,“若是你大姐适可而止也就没有事了,偏她贪心,抢了一回就上瘾了,想全部占了,结果自己闹了笑话不说,还连累丢了亲事!”
陶静柔叹息道,“是呀!因为这事儿,父亲嫌大姐连累陶家蒙羞,便将大姐送到庙里去了,也不说什么时候接回来,连及笄礼都不给办!”
不办及笄礼,不接受其他人家的提亲,父亲分明是想一辈子将大姐困在庙里……
感叹完陶静柔忍不住感慨道,“其实一开始看她出丑我还觉得挺开心的,因为小时候她欺负我太多次了,总是无时无刻不再找我的麻烦,小时候我常想,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出口气!这是这口气出了之后我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开心……大姐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她虽有些小心思,会耍些小手段,纵然她做错了许多,可是也不该是这样的下场!我常常想,那第二盆花我明知有问题却还是任由她拿走,若是那个时候我拦着她,或许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陶静月不过了被退了亲就被陶大人送去庙里清修了,也许这辈子都出不来了!陶静柔这是唇亡齿寒,感同身受了,她不禁担心若是有朝一日她犯了错,也会被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心里不由对陶静月升起恻隐之心来。
“不会的!你不会有这样一天的!”姚可清按住她紧张的握紧的拳头,沉声安慰道,“不要对曾经伤害过的你的人心软,你今天对他们的仁慈明天就可能变成他们刺向你的利刃!有时候心肠硬一些才能让你好好活下去!她在做出抢你东西的决定的时候就要做好承担这样做的后果,无论是什么后果,都该她自己承受!你就是这一次心软了,她躲过一劫,又焉知下一次她不会有更坏的结局?”
陶静柔听完无从反驳,好半天才感叹道,“是我太天真了,以为她躲过这一劫就不会有事了!可是我怎么就忘了,以大姐的个性,她怎么可能会安分守己?躲过这一次,那下一次呢?这一次她只是进了庙里,庙里虽然清苦,可是好歹性命无虞,这也算是不错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