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店内，空桑算是难得的在店里休息了几天时间。
期间，他也想和陈涛、刘正业等人聚聚餐，奈何大家都忙，就他一个清闲人。
心血来潮，空桑又想到联系一下征老板，可不成想，对方的电话难得的竟是无法接通。
忽然：
“叮铃！”
随着开门铃声，空桑打了个哈欠不由地直起身子。
定睛一看，眼前是一位穿着素雅，年岁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孩。
女孩一身淡蓝色长裙，胸口还戴着一只鸾鸟的胸针，十分精美。
“你好。”空桑立刻起身：“这位小姐，请问需要看些什么。”
女孩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
“请问……这里有没有明朝的古董？”
空桑一愣，刚要开口，少女又补了一句：
“最好是……成化年间的物件。”
空桑有些诧异。
对要求提的这么具体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大多数的古董，实际上也没办法那么准确的判断年限。
不过……征老板的册子上倒是有详细记载。
“请你坐下稍等片刻。”
“小呈，泡茶。”
赵小呈有些不情愿的下了楼：
“我哥也在，你干嘛就叫我？”
空桑撇了撇嘴：
“他跟我一起回来还没几天，还得负责做饭，让他休息休息。”
“你，干活！”
赵小呈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着什么。
女孩微微歪着头，掩嘴一笑：
“你们的关系很好呢……”
空桑笑道：
“让你见笑了。”
“这是我们店内记录在册的古董，你可以看看。”
说着，空桑将册子放到了女孩面前。
“我们店内，总共有三件物品，可以确定是明宪宗成化年间的老物件。”
“分别是一套蟒袍，一枚刻着‘福’字的平安扣，还有这一把镌刻着‘寿’字的木质如意。”
女孩仔细看了看，忽然道：
“虽然冒昧，但是我想看看这三件古物，再做选择，可以吗？”
空桑自然不可能拒绝这样的要求。
赵小呈这边刚刚泡好了茶，便被吩咐将三件古董拿过来。
后者嘴角抽抽，但还是听话照做。
……
约莫一刻钟之后，三件物品被摆到了女孩面前。
女孩却说道：
“我就不碰了，麻烦你拿起来让我看看。”
空桑微微一愣。
不碰？
这是害怕自己的店和一些黑心店铺一样，撒手就宰吗？
当即，空桑先捧起了右边的寿字木质如意。
这如意十分精致，通体是紫檀木打造的，但有着金色点缀。就连上面的团云寿字，也是用金丝绣成。
最重要的是，征老板保存的非常好，几乎和新的一样。
但那种材质和做工，却做不得假。
女孩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空桑见状，刚要开口解说，脑子里却忽然“轰隆”了一声。
紧接着，天旋地转的感觉，让他险些栽倒。
“我去！小心点！”
赵小呈一把抓住了空桑。
空桑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如意，又看了看眼前的女孩。
女孩笑道：
“看来，掌柜的有点低血糖，没关系吗？”
空桑哑然一笑：
“是我失态了，抱歉。”
当即，空桑开始讲解寿字如意的部分。
紧接着，小心翼翼的放下之后，又拿起了中间的平安扣。
不成想，那种熟悉的昏厥感又涌上心头。
而且，这一次……
……
“父亲！”
“父亲，陛下让我组建西厂呢！”
“嗯，职权很大，我猜想……应该是为了让我制衡锦衣卫和东厂吧。”
“陛下更是悄悄让万贵妃娘娘，暗示我了，我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危险？”
“哈哈，应该没关系的！”
“陛下对我很好，贵妃娘娘也对我很好的！”
“哎？父亲，这是给我的吗？这平安扣好漂亮！”
“嗯！父亲放心，我一定会一直戴着，绝对不会拿下来的！”
熟悉的声音，有些模糊的面容，一个有些矮小稚嫩的身影。
空桑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摸摸他的脑袋。
然而：
“啪！”
平安扣却在这时，多了一抹裂痕！
眼前，那个面容模糊的少年，却仿佛流下了泪水，什么也没说。
……
“空桑？”
“空桑！”
空桑猛地惊醒过来。
他恍惚了几秒钟，却惊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哭了。
一旁的赵小呈有些尴尬：
“呃……”
“那个……”
“空桑，你……要不要先放手？”
空桑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一只手竟然摸着眼前女孩的脑袋。
就好像……自己刚才梦中，想要做的那个摸脑袋的动作一样。
“啊！”
“抱歉！”
空桑红着脸，连连道歉。
女孩却仿佛并不在意，笑着摆了摆手：
“看来，掌柜的共情能力很强了。”
“摸到这个平安扣就哭了吗？看来，这东西和你有缘呢……”
说着，女孩笑着起身便要离开。
空桑还想说什么，女孩却取来旁边的纸笔，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青然？”
空桑不由一愣。
好特别的名字！
目送青然离开之后，空桑疑惑地看了看眼前的三件东西，耳边却传来刚才那叫作青然的女孩的声音：
“空桑。”
“我们金陵城见。”
……
青然在离开了文玩街之后，径直来到了不远处的一间茶馆，并进入了其中一间包厢。
房间内，冬暝正在倒茶，笑道：
“青然，回来了？”
“情况如何？”
说着，冬暝将一叠点心递到了青然面前。
青然笑嘻嘻的接过之后：
“放心吧，他应该已经察觉到问题了。”
“不过说真的，白泽真的老谋深算啊，这样的信物，竟然就放在自己的古董店内？”
“对了，你新收的子母煞呢？”
冬暝摇摇头：
“我安排她去调查一件事情了。”
“这次，金陵城那边，你就先行一步，我会密切关注的。”
“你和空桑于当年的因果，也该了结才是。”
“至此，方能无牵无挂。”
……
古董店内，空桑一脸古怪的看着眼前的三个老物件。
对方最后一句话，已经足以引起他的重视了。
在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赵悦呈说道：
“看来，对方根本没打算来购买古董，就是为了让你知道，古董店内有这三个老物件在。”
空桑点点头。
从这次兰若酒店当中，并未解决的骨瓷一事，延伸到疑似是明朝西厂督公的汪直。
加上这次，点名道姓的又要看成化年间的老物件。
还有刚才自己拿起平安扣和玉如意时，所产生的变化。
“看来……对方是有意想让我前往金陵一趟？”
“碰巧，那位王水直也是去了金陵，难道……”
空桑皱着眉，将三件古董都放到了自己面前。
当即，空桑又将那平安扣拿了起来，可是却已经没有丝毫作用。
念及至此，空桑又触碰了那一件蟒袍。
眼前，画面似乎又变了。
……
彻骨的寒冷之中，皑皑白雪之上，空桑看着眼前身穿蟒服的少年。
“孩儿，不可再继续了。”
“事已至此，你很难落一个善终！”
“朝中，不管是文官，还是东厂，亦或者是锦衣卫，都在盯着你。”
“放下这身袍子吧！”
“留得身家性命！”
然而，面孔依旧模糊的少年，却是摇了摇头。
声音里，也比刚才平安扣中所听到的，要森冷了一些：
“既然穿了这一身衣服，就没有轻易脱下来的道理！”
“父亲，这条走上巅峰权利之路，我……舍不得，也放不下！”
空桑张了张口，却是久久无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眼前，墙边的点点红梅，也顺着寒风飘零而落。
……
空桑靠在椅子上，闭着双目思考这其中的关联。
“莫非……王水直真的就是汪直。”
“可如果是他的话，这么多年，他是活到了现在，还是……轮回转世，如我一般，有了当年的记忆？”
疑问中，电话响了。
是夏亮局长。
“喂？局长？”
免提之下，赵悦呈和赵小呈也在旁边。
夏亮局长开口道：
“空桑，有件事情可能需要让你知道一下。”
“前几日，那个莫名死在上京大学的学生的身份，我们已经彻底搞清楚了。”
“对方叫宋晨宇，本来是兰溪第一高中保送到上京大学的高材生。”
“其死亡的当天，王水直那边有所嫌疑这件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我要补充的是……宋晨宇死亡之处的教室，以及其面前摆放的课本，本身是宋晨宇保送之下选择的大学专业。”
“其次，王水直和宋晨宇所在的三年二班，在高一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件事情。”
“我隐隐觉得，有所关联。”
“当时，他们班上曾经有一个同学，叫作徐艺洋。”
“性格活泼开朗的一个男孩，成绩不好不坏，在班上倒也不算是什么很有焦点的人物。”
“但是，根据有限的情报来看，这个徐艺洋，却在高一下半年的时候，被发现死在了其父母在兰溪镇租的房子内。”
“死亡原因……是因为内脏破裂，导致的失血性休克死亡。”
“只是很奇怪的是……这件事情当初调查的结果，却是不了了之。”
“而且，在徐艺洋的葬礼上，王水直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放声大笑了很久。”
“之后，原本在班上成绩垫底的王水直，直接突飞猛进，最后变成了班长。”
“我想……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