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来到山脚下，澹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驻足不前，看向远处的雪地中。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一棵大树下，负手而立，目光同样看到了澹羽。

霎时间，天空中响起一阵闷雷声，响彻山野，震耳欲聋。

那人一身锦服，长发盘髻，面如冠玉，浑身散发着威严的气息。

澹铭锡！

大梁王朝汴京城澹家之主，很多年前就突破到天罡境的修士，一个和国师崔无忌，并称为帝国双壁的存在。

顷刻间，澹羽的心中，涌现出不可抑制的恨意，怒火熊熊燃烧。

这是一种难以磨灭的执念。

纵然有大智慧，也很难化解。

不过，澹羽神色如常，目光淡然。

哪怕执念再深，以他现在的心境，绝对不会失控。

大雪纷飞，寒风凛冽。

虽然是清晨时分，但是天色昏暗，偶尔有雷霆爆发，震动山林。

时隔多年，父子二人，在荒郊野外重逢！

气氛却压抑至极。

“昨日收到你返京的消息，本座就知道，你会来这个地方，所以在此等候。”

澹铭锡开口说道，语气平淡，没有半点起伏，那是一种极致的无情。

他没有撑伞，可鹅毛大雪落到头顶三尺之地时，被一股无形的屏障阻隔，迸溅开来。

澹羽，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的玄机。

虽然澹铭锡没有散发出任何气息，可是他的身体，和这片天地契合，融入其中。

仿佛他就是这片天地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

“不打算动手吗？当年，你可是放出话来，只要我踏进帝都，就杀无赦！”

澹羽饶有兴趣地说道。

澹铭锡脸色平静，道：“我既然说过，在元月十一之前，给你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就不会出尔反尔。”

“元月初十，本少会去澹府走一趟，希望你洗干净脖子，等着我上门。”

澹羽撂下一句狠话之后，便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都不再回头。

过去，澹铭锡是他的父亲；如今，澹铭锡是他的仇敌。

元月初十，父子二人必有一战，胜者了结恩怨，败者彻底陨落。

澹铭锡盯着远去的澹羽，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说些什么。

直到澹羽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澹铭锡这才说道：“道友，咱们回府吧。”

他面无表情，施施然走向远方。

山林间，出现了一名青衫男子。

他跟随在澹铭锡身后，道：“我本以为，你们父子相见，必然发生激烈的冲突，却没想到，形同陌路。”

“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杀他，而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澹铭锡说道。

青衫男子十分好奇，问道：“什么答案？”

“这个逆子，并非夺舍者，证明道友当初的推测是对的，他传承了某个大能的衣钵。”澹铭锡说道。

青衫男子点了点头，道：“真是不可思议啊，如今的澹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我暗中探测他，却没有任何发现。”

“澹羽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片浓雾笼罩的大海，难以窥探，深不可测！”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很期待，他究竟成长到了何种地步？”澹铭锡说道。

青衫男子想了想，道：“道友，要不要我出手，去试探一下澹羽？”

“这是澹家的私事，道友不必掺和进来。”澹铭锡说道。

......

汴京城南门前。

澹羽登上马车，朝清心庐而去。

“借助天地之势，隐藏自身的气息，难道 是怕我揭露他身上的秘密？”

澹羽躺在车厢里，若有所思地说道。

澹铭锡非常厉害！

这是毋庸置疑的。

看到澹铭锡的第一眼，澹羽就判断出，他并不是天象境修士，却能够将一身的气息融入天地间。

“难怪康梦馨说过，早在澹铭锡二十五岁时，他就是梁国十大高手之一，足以和温晟这样的老牌强者并肩。”

“不过，这仅仅之上我看到的，澹铭锡真正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呢?”

“澹铭锡曾经登上过恶魔之岛，获得过一桩造化，若不是不是夺舍者，那么他的身上藏着巨大的秘密。”

澹羽收回思绪，懒得追根究底。

等到元月初十那天，他自然会跟澹铭锡做个了断。

“那藏身在暗处的青衫男子，应该是澹铭锡的座上宾，天罡境巅峰修士，不足为惧。”澹羽喃喃自语道。

方才，青衫男子以秘法窥探澹羽，看似悄无声息，实则被他的魔识阻挡，根本察觉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公子，泰顺巷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澹羽朝车厢外面走去。

雪后初霁，碧空如洗。

澹羽朝着清心庐走去，远远眺望，他就看到，庭院门前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头戴玉冠，身穿锦袍的英俊男子，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息。

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三名随从。

一身黑衣，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容枯槁，身形佝偻。

一个浓眉大眼，怀抱宝剑的大汉，身材魁梧，肌肤黝黑。

一袭红裙，脸庞美丽，身段妖娆的女子。

当澹羽出现在清心庐不远处，那为首的锦袍男子，笑脸相迎，道：“在下贸然打扰，还请澹公子勿怪。”

黑衣老者、抱剑男子和红裙女子，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澹羽身上。

澹羽眉头一挑，道：“萧仁贵？”

“大胆，竟敢直呼三皇子之名，不怕人头落地吗？”抱剑男子厉声呵斥。

澹羽压根不曾理会他，而是看向锦袍男子，道：“三皇子，当初在红袖添香阁，我杀了不少武者，那些都是你的手下吧。看来，今天殿下是来报仇的？”

“澹公子，你误会了，过去的事情早就翻篇了。而且，我的手下难免会有不开眼的东西，他们栽在你的手中，死不足惜。”

顿了一下，萧仁贵继续说道：“澹公子，能否进府一叙？”

“没这个必要，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澹羽直接拒绝了。

黑衣老者等人神色不善，这是什么意思？

“澹羽，这里是帝都，站在你面前的，更是当今陛下的子嗣。我们今天来此，是为了救你，你的态度，未免太恶劣了吧？”

红裙女子俏脸含霜，冷冷地质问道。

澹羽冷笑一声，反驳道：“本少活得好好的，何需他人来救？”

“澹公子，实不相瞒，今日我来这里，确实有要事相商。”萧仁贵说道。

澹羽耸了耸肩，道：“本少跟殿下，似乎没什么交集吧？”

“澹公子，如今你的处境可谓是岌岌可危，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本殿下，有办法，帮助你化险为夷。”

萧仁贵笑着说道，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澹羽摇了摇头，道：“我并不相信，殿下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这种冷漠的态度，让黑衣老者等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向澹羽的目光，都有些不悦。

三皇子亲自登门，为你排忧解难，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无论如何，我都是梁国的皇子，在这汴京城中，也有些不小的势力。只要澹公子答应我一件事情，我敢保证，不管是澹家，还是衡山道宗，亦或是别的敌视你的人，都不敢动你分毫。”萧仁贵说道。

澹羽深吸口气，问道：“什么事情？”

“很简单，效忠于我。”

萧仁贵神情肃穆，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