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门打开!”
王伦走到铁栅栏前面,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等给了守门人,守门人也从腰间解下一把钥匙,两把钥匙合在一起塞进了门上的锁中,“咔吧”一声,锁被打来了。
“谷主!”
守门人浑身突然紧绷起来,双腿猛地并拢,右手有力的举过头顶,手掌停留在太阳穴处,脸上的表情极为严肃,“敬礼!”
王友被守门人的举动吓了一哆嗦,不知道这个奇怪的举动代表着什么。
“稍息!你们幸苦了!”
“不幸苦,能为谷主服务站岗是我们的荣幸!”
“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事情生?”
“报告谷主,从上次谷主离开到现在,没有什么事情生,一切如常!”
“很好!派人去通知王群,告诉他我来了,在这里要住两天。”
“是谷主!”
王友看着身后的铁门再次落锁,突然感觉头顶有灰尘落下,猛一抬头看见在头顶上一块巨石真正缓缓的落下,吓的他连忙避让,吓的浑身冷汗直冒。
王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巨石轰的一声落地,溅起一阵尘土时才现这根本就是一块巨铁,最少也有万斤之重,比真定城城楼上的锁龙石还要大上几分,竟然能悄无声息的下落,如何不让他惊恐。
“这里就是狼穴了,是真正的世外桃源,知道它正确位置的人不过五个,我带你四处看看?”
这时王友才现自己站在半山腰的位置,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山谷,山谷被群山环绕,四周全是悬崖峭壁高耸入云非人力所能攀登。山谷呈不规则的半圆形,如果从高空往下看,就会现这个山谷是有几座大山围绕而成的一块空地,最宽处大约有四五里,最窄处还不到一百米,山谷的长度大约在十几里,有一条弯弯的小河从整个山谷穿过,最后从悬崖上落下形成了一处瀑布。
能够感觉到身处谷中,这里的温度要比外界高,小河也没有封冻的迹象,缓缓的流水倒是少了很多,露出一大片河滩。
这时已近黄昏,山谷中除了风从山洞吹过的啸叫声,只剩下轻微的河水潺潺流淌声,举目四望,王友现自己站的山脚下和远处的山坡上有许多建筑奇特的房屋,隐约能看见许多点点的亮光,而山谷中的空地上看不见一栋建筑,难道这里就是狼穴?
和想像有点不一样,至于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王友一时还说不上来。
三个人顺着石阶往山下走,石阶两旁茂密的树木遮天蔽日,成片的绿色和早春的花朵已经盛开,五彩的野花、金黄的腊梅争奇斗艳,和山外萧瑟的景象显然不一样,这里的温度好像有点高,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
一览众山小,王友突然有了一种豪迈的壮志,跟着甄乾八年,做了八年的书童,能读能写甄乾会的王友也学会了六七成,这并不是什么夸张,耳闻目染之下王友的学识并不比一般学子差,但是身份决定了一切,自己只能是一个书童。
“这里怎么样?”
甄乾的问话在王友耳边响起,让王友回到了现实中,“这是甄府的产业?”
“你说呢?”
王友不知道,武则天酷吏政治清洗之后,世家大族对朝廷多有防范,很多家族为了避免被抄家灭族的危险,分家扩展枝叶的度也就成为了必然。
“大郎的想法和许多世家一样,为了避祸、延续香火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你这样想也没错!”甄乾好像并不以为然,带着王友走下山坡,转过一道弯便看见山坡上连片的小屋,指着身边一排排的房舍道:“古往今来,有无数的世家大族淹没在历史之中,其根本原因就是他们认为自己家族可以和这个王朝绵延长久,可是一个王朝能长久吗?秦二世亡国,西汉二百多年的基业,东汉同样经历了二百多年,然后是三国争霸、魏晋南北朝,到了隋朝隋文帝统一了中原,结果隋炀帝滥用民力好大喜功,同样隋代不过二代的时间,历代如此,唐代又能逃出王朝覆灭的宿命吗?”
听着甄乾大逆不道的言论,王友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口里苦、脸上的肌肉紧绷着,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跟着我已经八年了,读了不少的书,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读《史记》吗?”
王友现自己根本跟不上甄乾跳跃性的思维,曾几何时甄乾不过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孝顺父母、知书达理、事事以先贤为榜样,奋图强苦读诗书是甄家新一代的佼佼者。但是自从落马失忆之后,行为变得怪异起来,经常冒出一些别人难以理解的话,整个人脑子好像变成了一团浆糊,连穿衣都要人伺候,礼仪举止怪异,经常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呆,没过半年就搬出了甄府隐居到鹿泉县仙台村。
这里面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就连常伴左右的王友也说不清楚,当听到狼穴之事以后,这一切也就不再是一个谜团了。
这里面一定有常人不知道的秘密,王友断定这一切并非偶然,谜团正在被自己揭开。
“这些房子……?”
“是不是想说很奇特、有点怪异!”三人沿着石阶缓步下行,路过山坡上的房舍,有人站在门口和甄乾打招呼:“大郎回来了!”
甄乾朝门口的女子挥了挥手:“钱娘子,生活可好吗?”
“托大郎的福,日子过的舒坦,家中衣食无忧,孩儿上了学堂读书认字,哪有什么不知足的地方,不知大郎托人送信给家中族人可否有消息传来?”
“已经派人去联系了,要甄别之后才能入谷,最快也要年后才有消息!”
“那就先拜谢大郎……”,说着给甄乾施了妇人之礼,又道:“家里闺女年后要嫁人,大郎到时来家里坐坐喝杯喜酒!”
“好的……有时间一定来!”
虽然知道自己肯定参加不了妇人的女儿婚礼,但不想扫了她的兴头,笑吟吟的打招呼道别。
一路上不少人跑出来和甄乾打招呼,王友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不过看见很多甄乾从奴隶市场买回来的奴隶,如今一个个早没有了当初的沮丧和颓废,看起来精神不错,有些还想拉着甄乾到家里坐坐,都被一一的婉言谢绝了。
“大郎,这些人原来都到了这里,万一官府查起来怎么办?”
甄乾购买的奴隶在官府都有备案,逃奴的现象也时有生,抓住逃奴轻者重新卖,皮肉之苦免不了,就算打死也不是什么大事。
“民不告、官不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逃奴现象也不少,官府根本不会核查奴隶数目,当初宇文融重新括户、括田,就增加了八十万户,税收增加了一成,便遭到了朝中大臣的排挤和倾轧,你说说这是偶然的现象吗?”
王友挠了挠头,“大郎经常说,苛政猛于虎,逃户之所以出现全在于苛政,朝廷虽然十税一、三十税一,但到了地方就变成了三税一,二税一,百姓无法负担就只能逃亡!”
“还有呢?”
“朝廷建立义仓,地方建立社仓,本来这些是作为赈灾自助之用,可实际上却被当成了敛财的手段,被拿去充作军粮,加重了百姓的负担。还有徭役,明明是农忙时节,官府却要课户出钱赎买徭役,林林总总摊派甚多,百姓手中余粮百不存一,再加上联保制,一户逃亡其他户就要承担,才造成流民多为一村一社流离失所!”
“就是这个道理,弊政丛生却不知励精图治,反而安于享乐,巨变就在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