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远到杨杏家的时候,杨杏的弟弟已经去县里学院读书,妹妹正在院子里秀帕子,只有杨杏任劳任怨地洗着厚重的衣物,纤瘦的身躯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般。
杨萍注意到振远族兄,欢快的站起身迎上前,“振远兄长,你怎么来了?”
振远只是点了点头,他看向局促的杨杏,将手里拎着的粮食和腊肉放下,“日后不用再送吃食了,我并不缺野鸡蛋这样的吃食。”
杨杏有些手足无措,她知道卫娘子生她气了,也知道振远族弟眼底的不赞同,可她始终记得娘临终前让她养大弟弟妹妹,她发过誓的。
杨萍多年的磨难十分早熟,本来卫姐姐对学医动心了,还和他们商量去学医日后养他们,他们怕啊,一旦姐姐被卫伯母带走,日后见识的多了还会养他们吗?
所以他们偷偷装哭,哭死去的爹娘,大姐果然打消了念头。
杨萍低着头翻看自己的双手,逃难的时候双手粗糙,现在养了回来,她跟着卫伯母的丫头学刺绣,她看不进去书也有一技之长。
杨萍想到书籍咬了咬嘴唇,卫伯母为何要带着姐姐学医,因为姐姐记性特别好,她不想姐姐成为杨氏第二个耀眼的姑娘。
振远年纪是不大,然他什么没见过,早就看出杨萍兄妹自私,所以才想继续拉杨杏一把。
振远深深的注视着羞愧的杨杏,他转身离开骑马去了县城,这事需要后娘出面。
卫氏和振远没有利益纠葛,哪怕振远是长子,然振远有自己的产业,因为振远也算杨曦轩看着长大,也得了个子爵的爵位。
卫氏不会得罪振远,还希望振远和振新兄弟好好相处下去,卫氏也算见多识广,她明白独木难支的道理。
所以自从振远回来,卫氏这个后娘谁也挑不出错,她就是好后娘的标准。
杨兮还不知道家族内人少妖风大,她正筹备宴请,这次宴请在周家村办,不过在邀请前,两口子让程锦带人去查儿子给的名单。
周家村的族人忙碌了起来,杨兮将采买的肥差交给族人,又向附近的木匠定制桌椅,日后这些桌椅会存放在祠堂的库房内,以后留给周氏族人用。
碗筷什么只能去城内采买,还要准备请柬。
当杨兮接到振远信件的时候,次日就是宴请日,杨兮翻看信件后,“卫氏想送了个姑娘过来。”
周钰抬眼,“姑娘?”
杨兮摸着信纸,“杨家的姑娘,你看看吧。”
周钰看完懂了,“卫氏想割开杨杏和她弟妹的接触。”
杨兮点头,“杨杏的弟妹年纪不大很懂拿捏杨杏,杨杏对母亲发的誓言太狠了,这也是主要原因。”
周钰看着信上写的誓言,杨杏违背誓言不得好死,孩子为奴为婢,“这是亲娘?”
杨兮叹气,“展鹏能确认是亲生的。”
这也就是杨氏族人没剩下多少了,矮个子里挑品行好的,杨杏品行过得去,只是她的弟妹还需要好好教导。
周钰不用问就知道妻子的决定,杨氏一族活下来的人太少了,不像周氏一族幸运,“你要多费心了。”
杨兮愿意费心,这是自家族人,想到杨氏一族可怜的名单,除去展鹏一家四口,杨氏族人活下八人,孩子四人,成人两人,还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次日是宴请日,只要得了请帖的早早启程赴宴。
进入院子的时候没觉得什么不对,当分位置的时候才惊觉有问题。
一条石头铺成的路将两边的桌子隔开,一侧是心思不小的势力,一侧是老实本分的家族势力,两方相对而坐,有人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已经慌了。
尤其是私下干过什么的家族,他们左看看右看看,全是有过动作的家族,这一刻心里的侥幸没了。
杨兮夫妻出来的时候,周钰见众人起身见礼,他示意众人入座,“村子里没有什么好景色,我也就没准备赏风景,我们夫妻难得回家乡,今日没有的别的意思,就是和众位聊一聊。”
众人看着公主和国公,两位穿着正装宛如朝服,这可不像随便聊聊,明显是要发难啊!
杨兮把玩着手里的扇子,扇子上绣着美人图,这个扇子是侍女按照杨兮意思新做的。
周钰笑不达眼底,“家乡得以平安度过乱世是幸事,我为家乡父老高兴,诸位也为惠州建设做了贡献,我这里谢谢诸位的慷慨。”
有的人忙说不敢,有的人则满脸涨红,他们并没有为家乡做过什么。
周钰侃侃而谈惠州知府的果园计划,并没有提敏感的药材,惠州知府可不敢卖药材给草原,日后种的药草只能卖给朝廷。
周钰描绘了惠州日后的发展,许多客人越听眼睛越亮,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先生,今日所听就不枉此行。
周钰讲完等待众人消耗,他的话音突然一转,“诸位都知道我有两子,长子格外耀眼我甚是骄傲,然最近多了有关长子的流言,我们夫妻甚是恼火。”
杨兮将手里的扇子摆正给大家看,“诸位可看清扇子上的美人图?”
今日宾客问心无愧之人大方的欣赏,心里有鬼之人后背冒了冷汗。
杨兮将扇子拍在了桌子上,“我是当娘的,儿子快要因为某些人成了好色之人,怎么我儿子在有些人眼里只爱美人?我儿是未来的定国公,他有战功有治政功绩,现在因为某些人强行碰瓷抹黑他,真当我们夫妻是泥做的?”
周钰眼睛很冷,好像冷刀子割着众人的皮肉,已经人害怕抖腿了。
杨兮拿过程锦递上来的资料,厚厚一叠的资料,“谁也不是圣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所求,这是人性常态,可一旦越过界沟壑难平。”
周钰轻笑一声,然还不如不笑呢,不少人吓得心脏狂跳,周钰止住笑道:“瞧瞧,我们查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所以为何要招惹子恒呢,南方权贵都不敢将算计用在子恒身上,他们凭什么,凭鼠目寸光,凭自身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