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李中易利用现代电影电视和小说里的反间谍手法,配合上恐怖的杀戮压力,已经在整个河池城内,布下了天罗地网。
窝藏者和周军的细作,已经插翅难逃,落网仅仅是时间问题罢了!
“禀李公,县里的令、丞、尉、主簿以及四个曹佐,其本人已经出门去了帅府。”郭怀6续接到戒严乡兵传上来的消息,向李中易做了汇报,“唯独担任吏曹的钱可望家里,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动静。”
李中易点点头,冷冷地一笑,当即下令:“增调一个指挥(营,5oo人)过去,彻底围死钱家。传我的话,谁要是放跑了一个贼子,军法无情。”
“抓住活口,有重赏。”李中易果断地调动团结乡兵,把钱可望家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老鼠都无洞可逃。
就在团结乡兵们已经层层包围了钱家,准备冲进去,瓮中捉鳖的时候。
钱家后院的柴房门外,化龙兄和三郎正背靠着背,挥舞着手里的匕,和一大群持刀拿枪的家仆,混战作一团。
地面上,化龙兄和三郎的两个随从,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快,快点冲上去,不宰了他们两个,咱们大家都得掉脑袋。”
钱可望一边捂住被鲜血染红了的左胳膊,一边厉声催促着家丁们,赶紧杀了被围住的两个大祸根。
“啊……”化龙兄的功夫真是了得,被十几个打手围住了,居然还可以趁乱杀人。
那位三郎却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如果不是化龙兄拼死照应着,早就被乱刀砍死了。
“杀一个赏五百贯。”钱可望急红了眼,豁出血本,也要马上置眼前的这两个祸根于死地。
双拳毕竟难敌四手,面对打手们的疯狂进攻,化龙兄一时不慎,大腿上挨了狠狠地一枪,腿一软,立时单膝跪在了地上。
“好,好,好,快杀了他们。”钱可望一想到把这两个人的脑袋送上去后,自己的全家就有了生路,不由兴奋地直嚷嚷,“赏,重重有赏。”
就在化龙兄和三郎的眼里双双露出绝望的神色之时,离此不远的后门口,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门开了……冲进去……”
几乎在同时,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令人胆寒的喊杀声,传入钱可望和打手们的耳内,而且越来越近。
这个时候,傻子都知道,大队官军已经杀了进来,钱家的末日就要到了!
“呀……”一个打手慌忙扔掉手里的刀,掉头就跑。
恐惧会传染,有了第一个,就不愁第二个,接着是第三个,然后打手们都有样学样,抱头鼠窜。
“唉。”钱可望知道大势已去,绝望地扭头就走。
化龙兄恨极了钱可望这个“反骨仔”,他拼尽全力,将手里的匕,恶狠狠地甩向钱可望的后背。
“啊……”跑在钱可望身侧的一个打手,抚住突然传来剧痛的胸口,惨叫着栽向地面。
望着钱可望越跑越远的身影,化龙兄喘着粗气,恨恨地骂道:“姓钱的,你也死定了。”
化龙兄是个明白人,钱可望带人来杀他和三郎,应该是想捧着他们的脑袋,去向蜀将表功。
死人是不会辩解的,钱可望却很会说话,他肯定指望着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
但是,化龙兄却心如明镜:蜀军在他和三郎被杀之前,就冲进了钱家,这就说明,蜀将早就盯上了钱家。
如此厉害的蜀将,怎么可能被钱可望耍的小聪明,给糊弄过去呢?
“三郎,你快走吧,别管我了。”化龙兄大腿上受了重伤,连站都站不稳,怎么可能跑路呢?
可是,化龙兄没听见身后的动静,他奇怪地扭头一看,当场傻了眼。
被他精心照顾着的三郎,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跑出去老远。
“你……”化龙兄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当场气死。
这时,已经冲到附近的团结乡兵,现了化龙兄,众人一拥而上,将他五花大绑。
即使嘴里被人硬塞进一颗胡桃,这位化龙兄,从始自终,都没有做任何的抵抗,仿佛没有意识的木头人一般。
“回李公,县衙吏曹钱可望家,共计七十三口,已经全部就擒。四名周军的细作,只拿了两个活口,其中一个年长的大约三十七八岁,另一个年纪较小,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郭怀喜气洋洋地汇报了今晚的战果,“另,从钱家抄出铜钱三万贯,绢帛一百匹,蜀锦二十匹,地契九张,城内商铺八处……”
李中易也觉得有些惊讶,小小的一个县衙吏曹,居然贪了这么多东西,甚至比朝中的大硕鼠,都已不遑多让。
“嗯,先把钱可望带来见我。”李中易想了想,又吩咐郭怀,“那两个周军细作非常重要,务必加派人手,贴身看好喽,防止其畏罪自杀。”
“喏。”郭怀大声答应着出门,很快,就把被绑成粽子一样的钱可望带了进来。
“捉守饶命,捉守饶命,小人愿意待罪立功……”钱可望刚一进门,就连连磕头,前额都磕破了,血流不止。
“嗯,说吧,和你勾连的周军将领是谁?”李中易淡淡地问钱可望。
谁知,钱可望的回答却令李中易大感惊讶,“回捉守的话,和小人联络的是,周国的侍卫亲军步军副都指挥使赵匡胤。”
赵匡胤?居然是赵匡胤?李中易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一直在翻腾。
宋太祖的名字,在李中易的喉头,翻过来倒过去,掰细了,揉碎了,最终咽下肚内。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赵匡胤暗中勾搭上钱可望,很显然,河池这座蜀军后方的辎重大营,已经被姓赵的惦记上了。
由于钱可望的提前暴露,赵匡胤隐藏很深的战略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李中易清醒的意识到,赵匡胤这一次出兵,不仅要拿下秦州、成州和阶州,更是想把河池、兴州,甚至是兴元府(汉中),一口吞下去。
嘿嘿,赵老二啊,你的胃口倒是不小呢!
“周军的细作,都是什么身份?”李中易仔细地盘问钱可望。
钱可望回答说:“联络上的时候,他们俩并没有表明实际身份。不过,据小人暗中观察,好象他们俩的地位并不低。”
“何以见得?”李中易眯起两眼追问钱可望。
钱可望想了想说:“来的时候,他们俩身边各有一个随从。当小人带人想拿下他们的时候,那两个随从居然先后不顾死活的替他们挡了刀枪。”
嗯哼,这就很有点意思了,李中易心想,如果钱可望所言不谬,那么,这一次他很可能网住了两条“大鱼”。
“说说吧,你是怎么搭上赵匡胤的?”李中易的心里也很有些好奇,赵老二乃是柴荣麾下的禁军重将,怎么会和一个小小的县衙吏曹,有了直接的联系呢?
“不敢隐瞒捉守,小人的娘亲,本是洛阳城外夹马营人氏。娘亲在生下小人后,因为家贫,曾做过赵匡胤的奶嬤嬤。后来,为了躲避战乱,逃难的路上,先父被乱兵所杀。家母带着小人流落到了河池,又改嫁了本地的大户,钱家……”
钱可望咽了口唾沫,见李中易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就继续解释说,“去年夏日,因家母思乡心切,小人告了假,偷偷地带着家母回夹马营祭祖……不成想……正好遇上了赵家主母杜氏身边的管事娘子……她硬拉着家母去了赵家……”
“周蜀是敌国,小人是蜀吏,自是不敢轻易吐露身份。没想到,却让偶然回家的赵匡胤给看破了。”钱可望又咽了口唾沫,苦涩地说,“赵匡胤听说小人是河池县衙吏曹,又因他曾经吃过家母的奶水,就许了小人,只要到时候里应外合献上河池城,将来的前程就都包在他的身上了。小人一时贪心,就……”
李中易算是听明白了,敢情,早在去年,赵匡胤就已经惦记上了河池城。
嗯,赵老二,你还真是深谋远虑呐!
钱可望虽然说得磕磕巴巴,李中易却看得出来,他的话基本可信。
历史上的宋太祖赵老二,确实是个很重感情,十分念旧的皇帝。
所谓的“杯酒释兵权”,其实并不象正史上说的那么轻巧,石守信等人实际上并没有束手就范,其中的刀光剑影,明争暗斗,惊涛骇浪,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但是,当尘埃落定之后,赵老二还是轻轻地放过了石守信等人,让这班老兄弟享受着奢华的闲散生活,平平安安的度过了余生。
“据你自己的猜测,这两个周军的细作,会是个什么身份?”李中易吩咐人,给钱可望松了绑,又赏了他一盏温茶。
钱可望的胳膊上有伤,虽然已经包扎好了,但是,因为失了很血,自然是口渴的要死。
他一口喝干茶水之后,眼巴巴地望着李中易,那意思是还想喝水。
于是,李中易又命人给了他一盏茶,并且温和的叮嘱他,“慢慢喝,别烫着了。”
也许是察觉到李中易对他的态度大有转变,生的希望陡然大增,钱可望抹了把嘴角上残留的茶渍,凝神想了很久,忽然说:“不瞒捉守,小人其实一直觉得那个年纪小的,也就是唤作三郎的,他的长相和赵匡胤隐约有几分相似。”
那个三郎长得象赵匡胤?
如果李中易没有记错的话,赵弘殷一共有五个儿子,其中的老大赵匡济,很早就死了。
老四赵匡美,也就是后来被宋太宗赵匡义吓破了胆,郁郁而终的魏王赵廷美,这个时候仅仅是几岁的小娃儿。
至于早夭的老五赵匡赞,就更不用说了,就算他已经出生,目前也只是个奶娃娃。
这么说来,那个被捉住的小奸细,就很可能是后来杀兄篡位淫嫂的赵老三,赵匡义喽?
嘿嘿,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宋太宗赵光义,居然很有可能落到了他的手上,李中易不由大感兴奋,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