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廖山河的禀报,攻占润州之后,北进大军的收获之丰,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其中,唐代的各种通宝过了百万贯之巨,未婚或是丧偶女子的比例也达到了惊人的四千人。
最最重要的是,收集来的战马,过了两万多匹,其中宝马级的,更是突破了百余匹。
契丹人是马背上的民族,城中又常年居住着一位公主,跟随在她左右的王公贵族们,人数不少。
一般来说,权贵扎堆的地方,财帛、美女、宝马之类的东西,也就随之愈多。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次攻破润州城,李中易赚大了!
尤其是,当李中易听说缴获了数百辆大马车之后,他不禁眯起两眼,嘴角微翘,运载工具齐备,抢来的东西也就可以源源不断的送上战船。
两天后,整顿完毕润州城内的秩序,李中易安排廖山河镇守榆关。
南京道和中京道,唯一的最近路段,便是经过榆关。只要易守难攻的榆关不失,整个中京道,就仿佛一个不设防的绝代果体佳人,彻底的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两国交兵,除了军事实力和谋略之外,更重要的是,连胜之下的心理优势。
这就好比当年的国足队,几十年的时间里,逢南韩队,必不胜!
面对国力强盛,并且轻而易举就攻破了开封城的契丹国,历代中原政权的统治者,大多都有恐惧心理。
如果说,李中易平定高丽和西北党项,获得了巨大声望。那么,深入契丹腹地,连战连捷,更是把他在军中的威望,推上了无人可及的顶点。
数十年来,强悍的契丹铁骑,频频南下打草谷,如入无人之境,中原政权的军队,鲜有胜绩。
一军之统帅,只有指挥着部下们,从胜利走向胜利,从辉煌走向更加辉煌,才有资格获得全军将士的真正信服。
军中,向来是强者的天堂,弱者的坟墓,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当厚重的赏赐颁下之后,别说羽林右卫的将士们,就连非嫡系的飞龙骑军官兵,只要一提起李中易,都不禁挑起大拇指,满面笑容的赞叹道:“大帅威武!”
将士们的心气一旦被提起,求战的**,也就愈加强烈。
想想也是,仅仅拿下榆关和润州两地,袍泽们的兜里已经分得不少好东西,若是横扫了整个中京道,又会是何等的光景呢?
士气可鼓不可泄,李中易积极的响应了官兵们的呼声,安排了三支打草谷队,离开润州,驰骋在中京道的腹地,抢掠四方。
从榆关出的时候,李中易一共带出来步军五千,骑军八千,总计一万三千兵马。
高晓德率领三千飞龙骑军,出润州西门,负责抢掠榆关至润州之间的契丹小部落。
颇勇则带领两千飞龙骑军,以及一千党项骑兵教习,抄掠润州以北的各路财富。
李中易亲自率领两千党项骑兵,以及两千羽林右卫的骑马步军,主动向东出击,扫荡润州至迁州一线的游牧部落。
高晓德和颇勇,兴高采烈的领兵出城之后,李中易并没有马上动身,城内尚有大量的行政军务,需要他亲自拍板定案。
公主府的偏殿之中,竹儿小娘子上过茶水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乖巧的站到李中易的右侧。
杨烈端起几案上的茶盏,细细的品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的说:“经过大致的甄别,城中的汉人奴隶和平民,大约只有三成可用。就算是这三成,也都在担心同一件事,咱们大军撤退之后,怎么办?”
嗯,这的确是个问题,李中易把玩着手里的茶盏,眯起两眼,盯着殿外的烈日,开始习惯性的走神。
打土豪,分田地,并不一定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在这契丹人的腹地,李中易就算是把整座润州城的土地和牧场,都分给了本地卑贱的汉人,待得大军一撤,试问守得住么?
由契丹国正规军组成的“还乡团”,绝非数千没有多少战斗力的汉人奴隶,所能抗拒的强大力量!
在西北灵州的时候,李中易安排汉人奴隶,砍死党项奴隶主之后,土地的分配,也就没有了后患。
然而,润州的情况,却完全不同,分地、分牧场反而会害死翻身的奴隶们。
“如果把这些人送去西北,恐怕也不太好办呀。”杨烈仔细的琢磨过,润州城内翻身汉人奴隶的归宿问题,却是一筹莫展。
李中易这时收回眺望远处的目光,淡淡的笑道:“我中国之地,固然早就分完,不过嘛,高丽国那边却还有大量的无主之地哦。”
大周帝国固然幅员辽阔,人丁不少,可是,建国之初,太祖高皇帝郭威,就已经把大量的无主良田,分配给了国人。
以李中易的权势,若想在某个地方强行插进去一杠子,夺取一大片土地,倒也不是不可以。
问题是,分地容易,收地却难上加难,很可能得了土地,失了好名声!
作为一个短短的五年之间,就崛起成为帝国柱石之一的李中易来说,捡了芝麻,丢掉西瓜的蠢事,绝对不会去做的。
杨烈其实早就在等李中易表这个态,高丽国境内,虽然也是人多地少,不过,高丽国沿海的大小岛屿,足有几千座。
其中最大的一岛,也就是江华岛,距离高丽国的腹心之地——开京,也不过百余里的路途。
让劫掠来的契丹人、奚人以及汉人,去和高丽人抢夺生存的资本,杨烈和李中易都不可能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人善被人欺,国弱任人分,这才是世界上普遍存在,并运行至今的真正法则!
李中易伸出食中二指,敲击在几案之上,出哆哆的轻响,似笑非笑的望着杨烈:“白行啊,你这是想给我留退路么?”
杨烈早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根本蛮不过李中易,不由轻声叹道:“古话说得好,无毒不丈夫。只可惜,老师您不是汉高祖,唉,和项霸王欲分食其父之举,的确惊世骇俗啊。”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之理,吾岂不知?”李中易长身站起,走到偏殿门前,负手而立,“须知,欲则不达。”
杨烈瞥了眼一直垂不语的竹儿小娘子,忽然轻声笑道:“听其言,观其行,谋定后动,方为上上之策。”
李中易扭头回来,正好迎上杨烈开怀的笑颜,师徒二人相视一笑,嘿嘿,一切尽在不言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