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天河境这几个字,楚寻的第一反应便是来者是镇守绝玄狱入口的那名将领。之前他错误的以为此人才是辰王心腹,因此才对赵武完全不设防,间接导致自己差点送掉性命。
当然,这所谓的错误也并非绝对。因为此人也有可能是辰王心腹,至于他和赵武互相之间是否知道对方的身份,那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若来者真是此人,那就不能排除两人联合对楚寻动手的可能,由赵武先以计取之,失败后他再亲自出手,这样的确比较完美。
片刻的功夫儿,脚步声已经临近此地,赵武虽处于玄气耗尽且惊慌的状态,但却已然听到了脚步声。
听到这脚步声之后他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当即喊道:“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喊玩这一句似乎觉得分量不够,于是便再度喊道:“有人要越狱,快来人啊!”
因为他要对楚寻动手,所以事先早已经将所有当值人员抽调出去,这也是他落败后第一反应并不是呼救的原因,只是此刻竟有人来了,管他是敌是友,先喊出去再说。
“没人救得了你!”楚寻为防止万一,直接闪身出剑,但见碧芒划过,赵武的人头便和着鲜血抛将出去。
赵武是死于极度不甘之下,双目圆睁死不瞑目,他的头颅咕噜噜滚出去老远,刚好落在一双乌黑的官靴之前。
官靴的主人低头看了两眼,而后极不耐烦般抬脚踢开,继续向前。
须臾,他的身影出现在牢狱门房,不出所料,果然是镇守绝玄狱的那名将领。
“我有个问题。”楚寻情知无论如何也逃不过此人的手掌心,索性也不准备废话,问过几点疑问之后,拼死一搏便是。
“问。”将领语气冰冷,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你和他,一伙儿的?”楚寻指着横尸在地的无头尸体。
将领侧目扫去,不屑道:“一条狗而已。”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可见此人对赵武极为鄙视,既然鄙视赵武,又用一条狗来形容,则是可以证明此人并非辰王的手下,亦或者就算是辰王手下,那也是地位颇高,深得辰王敬重之辈。
“那你呢,又是为谁做事。”楚寻冷笑,不管对方是不是辰王的人,但最起码通过他的神情便可知道,他是奔着弄死自己来的。
“为我自己。”将领回答的语气很是阴狠,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为他自己?
楚寻有些不懂了,他见都没见过此人,莫说是深仇大恨,便算小过节也不该有的,此人怎么会对自己生出如此沉重的杀机?
莫非还真就是自己先前猜想中最不可能的那种?
此人心里扭曲,因自身常年处于这种位置而心生嫉恨,对身居高位且年纪轻轻的楚寻存在天然敌视?
但就算再仇视,也不至于动了杀心吧。要知道就算抛开客栈公子的身份,楚寻也还是青霄皇亲自下达手谕不得怠慢的重要人物,此人身为绝玄狱入口领将,这点不会不清楚。
他想要动楚寻,也该是知道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
然而即便是知道这种后果,今天依旧带着杀气来了,说他心里扭曲,但有可能扭曲到这种程度么……
“为你自己,那你自己又是为何?”楚寻又问,死也得死个明白,否则便和赵武一样死不瞑目了。
“废话真多,你是怕了么?”将领突然冷笑起来,很有种老虎在猎杀动物之前先得折磨侮辱一番的架势。
楚寻闻言也是一笑,歪头笑道:“怕到不至于,只是连你向我动手的原因都不知道,岂不是死的太过憋屈。”
“哦~”将领阴阳怪气的点了点头,旋即目光突然凌厉,道:“你可知道半个月前,有人因你而死了?”
这句话一出口,楚寻则懵的更彻底了。半个月前他还在楚月小筑呢,怎地就有人因为自己而死呢,这货不会是认错人了吧,要是这样,可真的好好解释解释。死在仇家手中那是命,楚寻不怕,但死成替罪羊着实憋屈。
“不是,咱先把话说明白,什么半个月前有人因为而死,那人又是谁,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楚寻一连串的问道。
“哼哼,还真是客栈大公子的作风啊,位高权重压根不把生命放在眼里是么,你害过的人自己都不记得了?”将领冷笑连连,从客栈大公子这种酸溜溜的话中听得出来,他心里实际上也的确有点扭曲。
不过,他既然知道楚寻是客栈公子,那么便没有认错人的可能了。可楚寻思来想去自己半个月前真的没有接触过任何外人啊,难道是那名送信的护卫?
可与那人接触不过一面之间,几句话的功夫自己根本不可能给人家带来灾祸,更何况时间也对不上啊!
“到底是谁,别磨磨唧唧的。”楚寻有点不耐烦了。
将领现状先是一怔,随后怒道:“你需要搞清楚,这里是绝玄狱,不是你们客栈神剑峰。还有,是我要杀你,把你的语气放尊重点,也许我还会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楚寻闻言略微反应,此人说的倒也是,对人家问这问那,自己还先不耐烦了……
“那好,请问这位将军,我和你有何冤仇,为何要置我于死地?”楚寻换了副神色,郑重问道。
“嘿,你听好了,本将军姓李!”将领仰起头颅,同时抬高声调。
听得这句,楚寻又是一怔,你姓李怎么了,你姓李就得杀我?
正想着,他却突然响起一个人来,皇子近卫,飞影将军李成!
“莫非,李成是你弟弟?”观此人年龄当有四十多岁,在子嗣众多的庞大家族中作为长子很有可能,所以楚寻有此一问。
“没错,吾名李勋,吾弟李成!”自称李勋的将领抖了抖鼻翼,恶狠狠的道:“六弟天赋纵横,年纪轻轻便做得飞影将军之位,在此之前也是深得皇子重用,但与你一战之后修为被废,那该死的朱佲过河拆桥,将二弟赶出府去,半月前终究是抑郁而终。”
说道这里李勋顿了一下,又道:“本来绝好的前程,是李家壮大的希望,但这一切却毁在你的手中,你说,你该不该死!”
言语中有些癫狂之意,楚寻能够看出此人的恨意何其浓烈,且不说自己,如果有机会,他怕是连皇子都想杀害。
不过,皇子将李成赶出府的事情楚寻却并不知道,但即使不知道,他也不认为以朱佲的为人会做出那等过河拆桥之事,但事实如此,却又不容反驳。
当然了,楚寻和朱佲除却在玄修方面惺惺相惜之外互相并不了解,是以楚寻也不清楚朱佲那种极是痛恨背叛的性格。
“赶出府去,确实是有些过了。”
楚寻正兀自低语,李勋闻言却是冷笑嘲讽道:“怎么,你觉得说点好听的我便会放你狗命?据我分析,朱佲将二弟赶出府去,便是你在背后怂恿!”
这可是真大大的冤枉!
但楚寻自然不会去跟他喊冤,尽管李成之事错不在自己,但亦是属于江湖仇杀,如今人家哥哥找到机会做了自己,那便是天意使然,没什么好怨恨,更没什么好解释的。
“好了,我知道了,动手吧。”楚寻已经解开疑虑,既然是有源之仇,那便无需废话。
说罢,龙影剑出鞘,楚寻持剑静立,严阵以待。
“你不准备束手就擒?”李勋嘲讽道:“束手就擒的话死的可以痛快一些。”
楚寻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也不过天河初期而已,虽中间差着灵溪境,但想要杀我,也得付出一定代价!”
这话说的豪放,要知道,越级伤人和跨级伤人大相径庭。也许在特定情况下楚寻有几率斩杀灵溪境玄修,但在天河强者面前,他却很难有所作为。
跨阶伤人这种先例,玄修界自古至今还从未出现过一次。也就是说,中间隔着一重大境界却能伤到对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楚寻却并非只是说说,他现在三气同体,又有四字真经和寒霜剑气辅助,虽然还未掌握通透,但他现在的战力却绝对远超固玄中期。
所以在固玄中期的表象之下,若李勋大意轻敌,楚寻再抓住机会出其不意,也许真有伤到对方的可能。
当然,也仅仅是可能而已。但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是可能!
但是,楚寻的话语终究只是引来李勋的哄笑,在他看来,这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别说自己的修为已经稳固在天河初期,就算只是灵溪初期,楚寻也不该有伤到自己的道理。
客栈公子,哼,真是养尊处优狗屁不懂,竟然说出这种大言不惭之语!
如此想着,李勋便有心刻意捉弄,只见他缓缓接下挂在腰间的长刀,鞘也不出便是指向楚寻,道:“我们李家最擅长刀法,但杀你,刀无需出鞘。”
“呵,我还以为你要说杀我不用刀呢。”楚寻冷笑反讽,不过他却也是知道,到了玄修领域已然与寻常武者大不相同。寻常武者使刀出鞘为的是锋利,而玄修使刀者求得却是刀之锋芒,这里面关于一个意境的问题,在玄修刀客中,出鞘与否的确能够很大程度上影响实力发挥。
楚寻话音刚落,隔壁老者却突然接口,只听他幽幽说道:“这位姓李的将军,老夫赌你最后终究还是得宝刀出鞘,你敢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