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明白了,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她冷冷地笑了,无惧的活动了一下身体,也只是动了动屁股,伸了伸腰,仅此而已。
她放松身体,貌似让背更舒服的靠在椅子上,想翘二郎腿,发现双腿动弹不得,只得遗憾的作罢。
“好啊,你们问,我必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六脸上浮现轻松惬意的笑容,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坐着的离得远一些的人。
离得近的黑衣人开口:
“涂山家族为什么和你们不起眼的小医堂合作?”
小六笑意更浓,看傻子一样看着眼前高大健硕的黑衣人:
“我说这位大哥,看你长得人高马大的,一表人才的,脸嘛,虽然看不到,应该不至于长得歪瓜裂枣的。
你吃的饭,补充的营养全长在胳膊腿上了?脑子里是没进一点啊。
这不明摆着吗?你去打听打听,我玟小六医术高超,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我看过的病人,无不对我交口称赞,高高竖起大拇指。
哎,说来惭愧,我呀,在清水镇这么多年,空有一身惊世绝艳,骇人听闻的绝世医术。犹如明珠蒙尘,默默无闻的不被广泛知晓。
我只是缺了一个慧眼识珠的人,没有一个一展风采的时机和舞台。
真的是万幸啊,幸亏涂山家族慧眼识珠,发现了我这颗被玄色幕布包裹的璀璨夺目的明珠。
涂山家族和我合作看中的是我的医术才能,未来我的医术不可限量啊。
说不定未来清水镇升起我这颗照耀整个清水镇,甚至闻名全大荒的玟小六玟神医呢……嘿嘿……嘿嘿……”
说到最后,小六眼内充满憧憬与向往的,陶醉的嘿嘿嘿的憨憨的笑。
整个一副做着白日梦的傻小子一样。
黑衣人沉默无语。
室内寂静无声。
只有小六在得意的憨憨笑着做着白日梦。
好久,黑衣人再次开口:
“那个叶十七是怎么来到回春堂的?是被你无意中救了吗?”
小六心中一动,果然是针对十七的,随即无比真诚的点着头说:
“对呀,我救的,回春堂本就是治病救人的医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何况我本就是个医师,救人必当义不容辞。”
“叶十七就是涂山璟,对不对?”
小六挑了一下眉,看向说话的黑衣人,撇撇嘴用鼻子特别鄙视的嗤笑了一下,又是看傻子的眼神:
“诶,我说这位大哥,我看你真需要补补脑子了。
十七怎么会是涂山璟?
十七这个人吧,怎么说呢,老实巴交的,木讷寡言,像个木头人,傻呆子一个。
要不是看他有点灵力,能保家护院,还会做饭,做的饭还挺好吃的,我早赶他走了。
真的,你们不知道,他这个人无趣木讷的很,和他待在一起,时间短还行,时间长了,真是心烦,他能让你气闷好几天。
你们说他是涂山璟吗?涂山璟是谁呀!
石先生可说了,那可是被公认的惊世绝艳的天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智灵才德样样卓绝,长得那可是俊美无双啊。那是怎样的宛如神仙一样的仙人呀。
十七是涂山璟?大哥,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十七那个呆傻子怎么可能是涂山璟?
哈哈哈,哎呀,笑死我了,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了。
哈哈哈……哈哈哈……
哎呦,笑死我了。
对了,涂山璟不是早死了吗?
你们不知道啊?
整个清水镇都知道,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密室内持续的回响着小六的笑声,小六笑的特别的肆无忌惮。
“一个月前的晚上,你们救了一个人,为什么救他?他是谁?”
钧亦的语气已经没有方才的镇定从容了。
此时他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了。
强忍着继续询问,心里明白估计不可能从这个狡猾的玟小六口中问到什么了。
“什么一个月前晚上?
都一个月了呀,那我要好好想想了。
嗯嗯,想起来了,没有,没有,我晚上从不出诊,晚上也从没救过人。
这么多年好像晚上就出诊了一次,西河街田二牛的老母亲吃东西卡着了。
我给你说呀,当时多亏我去呀,要是再晚了一点,田二牛的老母亲可就……
幸亏有我玟小六呀,田二牛一家人都给我下跪了,哎呀,你是不知道那个场面呀,感人至深啊。
要不说涂山家族怎么会看上我呢。他们涂山家族算是捡到宝了!”
静默!
两个黑衣人全都静默!
这个玟小六真是个泥鳅,滑不溜手的,什么把柄都抓不住。
废话还这么多,那个嘴叭叭的说的停不下来,滔滔不绝的那么多,没完没了的,关键还找不到一点儿破绽。
看着他那个臭屁的无赖的嘴脸,气的能七窍生烟,恨不得一巴掌下去,你给我闭嘴吧!
真是受不了了!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皮的人呀?
小六眉飞色舞,洋洋得意的讲着自己的丰功伟绩,心内却巨震,惊愕无比!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救了相柳?
他们是谁?难道就是那天晚上打伤相柳的人?
对了,十七当时说,后边有十几个黑衣人在追赶相柳。
他们就是那晚的黑衣人!
轩辕剑!他们是西炎皇族吧?
玱玹?你是玱玹哥哥吗?
想到这里小六再也不能保持平静了,微微坐直身体,眼光异常明亮隐隐充满期待的盯着那名坐着的黑衣人。
心中波涛汹涌澎湃,心脏嘭嘭嘭的急跳,差一点脱口而出:
玱玹哥哥,是你吗?
哥哥,小夭好想你。
黑衣人敏锐的发现小六的表情和动作有了明显的变化。身体都坐直了。
立刻激动起来,终于露出了破绽,看来他的确救了相柳!
消失在东北方的灵力波动的确是相柳。
心头的失望烦躁全都一扫而空,回头激动的看向身后的黑衣人。
坐着的黑衣人轻轻点头。
“相柳和涂山家族是不是进行了某种交易?涂山家族是为他们提供粮草和药物吗?”
小六不耐烦了,嫌弃的给黑衣人一个白眼:
“相柳?涂山璟?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这些大人物干什么?我这个只知道诊病救人,两耳不闻大荒事的小医师,怎么会知道?
涂山璟已经死了,你们揪住个死人不放干什么?”
小六重新躺靠在椅背上,无辜懵懂的看了黑衣人一眼。
也不再紧紧盯着那名坐着的黑衣人了。
眼光看向眼前的地面,好似微微有些出神,或是陷入了某种思索中。
面具后的轩很是惊异,这个玟小六一开始,信口开河,胡搅蛮缠,口闭的紧紧的,关键的话一句没有。
为什么在听到是否是他们救相柳时,这么激动?
如此激动专注的独独盯紧自己?
轩很纳闷疑惑不解。
他对钧亦点头,命令继续。
钧亦转身继续询问:
“在相柳离开你们回春堂的第十天,晨荣义军收到了渴盼已久的一批上乘的粮草和药品,是涂山家族涂山璟提供的吧?”
小六终于收回眼光,慢慢重新依靠在椅子上。
好似突然之间颓废无力,眼光低垂,嘴角微微浮现淡淡忧伤的笑容。
他们就是西炎皇族,和相柳是宿敌,对面的人有可能就是玱玹哥哥,可是自己不能相认。
如果知道有可能是玱玹哥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救相柳。
会心狠的命涂山影卫把相柳放出回春堂,任他自生自灭。
现在倒好了,回春堂搅入了这样的漩涡,身不由己被撕扯,自己要承受他们斗争的怒火。
自己承受无所谓,可是为什么要把串子扯进来,让串子受到这样的欺辱?
你们太过分了!
黑衣人看到小六呆呆的看着地面,不出一声,不禁又大声重新问道:
“相柳得到的那批物资就是涂山璟提供的吧?
我们日夜监视涂山家族所在的俞府,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们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和相柳交易的?
你不说,我不敢保证你的小白狐毫发无损。
我的手下正等待我的传音,是否给它再加一道灵力禁锢。
加一道它抵抗的灵力摧毁要翻三倍!”
黑衣人说完静静的看着小六,等待小六的反应。
小六从沉思中回神,抬眼眸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重重叹了口气,无奈的扯着嘴角,不耐烦的说:
“你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什么相柳?什么涂山璟?什么交易?我真的一无所知。
我就是一个和涂山家族合作开医堂的小医师,现在刚刚崛起,未来可能是大医师。
我的理想就是闻名整个大荒,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玟小六的大名。
你们要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干脆你们把我和小白放在一起,让灵力毁灭我们得了。”
说完,小六破罐子破摔似的,闭上眼睛躺靠在椅子上,不再说一句话。
钧亦无奈的转头,看向身后的主上。
轩站起来,沉默的看了一眼躺靠在椅子上的小六。
耍无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对钧亦摇摇头,轩抬步向门外走去。
钧亦紧紧跟随离开了密室。
小六睁开眼睛,眼底一片落寞悲伤。
他是玱玹哥哥吗?
小夭很想念玱玹哥哥,玱玹哥哥你还记得小夭吗?
记得小时候,在朝云殿一起度过的美好的儿时时光吗?
玱玹哥哥帮小夭推秋千,小夭让哥哥推的再荡高一点儿,哥哥答应着,更用劲推着。
秋千带着小夭高高的像飞起来一样,小夭开心的咯咯的笑,开心的还在说,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哥哥开心的推着,秋千越来越高,好高好高,带着小夭能飞到天上去,
小夭开心的咯咯的笑,欢快的笑声不断回荡在朝云峰的上空。
那时的自己多么幸福多么开心啊!那时外婆,母亲,舅娘和最喜欢的哥哥都在呢,好想他们啊。
时光慢慢流逝,不知不觉已近傍晚,天色渐暗。
此时,轩酒铺后院的小树林里。
十几个涂山影卫整整齐齐的矗立在十七身旁,等待十七的命令。
十七一身玄衣华服,寒气逼人,静静盯视着远处的院门,沉声问:
“你们中谁最善于隐藏,能悄无声息的来去自如?”
十几个黑衣人左右互相看,有一人站出来:
“少主,我隐匿灵术已达六层,是最强的,我愿去探!”
十七眼光赞赏点头,黑衣人精神振奋,跃跃欲试。
“你隐匿身形,查明里面布局,有多少守卫和方位,查找是否有暗室,如有异动,速匿,不得暴露。”
“是!”
黑衣人领命,消失。
十七静静沉默的等待。
轩酒铺的院内,微风轻拂已经郁郁葱葱繁茂的桑树叶,层层叠叠的迎着微风欢快摇动。
院中一间房门打开,走出了身穿黑衣的阿念和海棠。
左顾右看的两人像做贼一样,悄悄快速的向酒窖的房间跑去。
院门西南角同时出现两个黑衣人,是那两个推串子的人,他们也快速的跑向酒窖。
几人先后进入酒窖。
某处桑树叶被一股稍强的微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
酒窖暗室打开,几人进入。
密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进来了四个人,两个高大,两个瘦小,全都黑巾遮面。
两个瘦小的离得远远的站着,并不上前。
两个高大的黑衣人中的一个拿出了一个小瓷瓶,走到小六面前。
小六睁大眼睛,警惕的看着他们,口中惊异的问:
“你们要干什么?”
黑衣人说:
“你叫玟小六是吧?”
小六愣了一瞬,立刻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
“不不不不,你们搞错了,什么玟小六,我叫小九,清水镇最遵纪守法了。”
黑衣人愣了,扭头看着后边两个瘦小的人。
两个人中的一个不耐烦的点头。
手拿瓷瓶的人接着说:
“你就是回春堂的玟小六,别抵赖了。
你太狂妄了,恶语伤人,心思歹毒,你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所以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小六心中暗道,不好!这是我不知道何时得罪什么人了,来报复来了。
小六立刻坐直身体,口中连喊:
“哎呀,大哥,你们真的搞错了,我不是玟小六,我是小九啊。
你不知道吗?西河街人人都知道的小九,你不信去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