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在别的地方司空见惯的潜规则,在上元县几乎是绝迹了。
这就是赵今夏最疑惑的地方。
叶瑾是怎么做到彻底割断二者之间的联系的?!
听到赵今夏的问题之后,叶瑾很轻松的回答道:“简单啊,推到重来,另起炉灶。”
说简单一点,就是把之前的那些差役几乎全都赶出衙门,然后从贫民阶层中再选拔一些憨厚老实的人当差。
但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太难了。
叶瑾可是布局了好久才做到这一点。
先扮猪吃老虎,给上元县上下一个书呆子的形象。
然后暗中笼络了一批人。
之后再下狠手处置一批胥吏和差役,再大规模招聘新鲜血液。
双管齐下,总算是把影响降到最低点。
但是即便如此,上元县县衙的正常运转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足足二十多天才恢复正常。
不过自从大清洗结束之后,叶瑾就彻底掌控了县衙的局势了。
别看他一副惫懒的模样,但是他就是整个上元县的天。
说一不二。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的话,就已经绕着大街走了一圈了。
“快走…”
“老实点!”
就在这时候,街道上突然传来了两道呵斥的声音。
叶瑾和赵今夏不约而同的回头,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就看到两个差役正押着一名衣衫褴褛的和尚朝县衙方向走去。
这两名差役也看到了叶瑾和赵今夏。
赶紧押着和尚过来行礼道,“大人,赵捕头…”
叶瑾看着和尚问道,“这和尚犯了何事啊?!”
一名衙役揪着和尚破烂的僧衣,另一名衙役则解释道,“这个臭和尚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偷一个进城卖鸡蛋的大娘的东西,若不是属下正好巡街巡到此处,就被这厮得手了。而且这厮可是惯犯了,来我上元县仅仅一月有余,就已经实施盗窃好几次了,屡教不改,这一次属下打算向刑房申请,多关他几天。”
这种小事叶瑾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点点头对两名差役说道,“辛苦了。”
赵今夏则看了和尚一眼,皱眉问道,“你可是出家之人,那么多年的佛经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而且你有手有脚的,哪怕是乞讨化缘也行啊,为何要小偷小摸,行此低贱之事呢?!”
“施主此言差矣。”这个大和尚听到赵今夏的指责之后,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愧疚之意,反而侃侃而谈道,“贫僧乃是游戏人间尔。”
说着他将目光转移到叶瑾神身上,继续说道,“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游戏,这位翩
翩公子扮演金童,女菩萨扮演玉女,这两位差大哥扮演官差,还有芸芸众生都在扮演各自的角色,贫僧虽然早些年出家为僧,扮演的是和尚,但是刚才因为腹中空空,所以就扮演了贼…”
“但是贫僧永远都是和尚,或者永远都是贼吗?!也不尽然。”
“这位公子更不会永远只当一县之尊,在贫僧看来,公子乃是一条必将翱翔于九天之上的五爪金龙,虽然暂时困于前滩,但是迟早会一飞冲天的…”
“公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和尚突然挣脱了差役的束缚,凑到了叶瑾的跟前。
叶瑾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这和尚岂止是偷儿啊,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
特么的。
五爪金龙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的?!
你想死可以,但是别特么牵连上我。
“哪里来的和尚,竟敢这般胡言乱语?!”叶瑾蹙眉道,“还不赶紧将他拖走?!
打一顿板子之后再关十天半个月,若是再敢胡说八道,就送他去锦衣卫,让他蹲几天昭狱试试。”
两名差役这才反应过来。
赶紧又将和尚提溜过来,押着就往县衙方向走去。
被和尚这番胡言乱语搅了兴致之后,叶瑾也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心思。
对赵今夏说道,“我们也回县衙吧。”
“好。”赵今夏点点头。
二人转身就要往县衙方向走去,就听到远处有人喊道,“美瑜贤弟,你可让为兄找的好辛苦啊…”
叶瑾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就看到不远处的大街上,朱标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叶瑾的心里顿时叫了一声侥幸。
还好朱标这会儿才到呢。
要不然让他听到那个臭和尚的风言风语,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联想。
额!
应该不会吧。
朱标在史书上的名声可好了。
温文儒雅,带人随和。
而且朱元璋多次举起屠刀,全都是因为他劝阻的缘故才没有酿成血案。
所以朱标的胸怀应该不会像老朱那么狭隘吧。
叶瑾一边想着事,一边带着赵今夏就朝朱标赢了上去。
“郭兄平时可是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寻在下了?!”叶瑾带着赵今夏朝朱标迎了过去,拱手问道。
朱标笑着回答道,“为兄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听家父说犬子这些日子暂住在贤弟府上,所以为兄想着今日无事,就特来寻贤弟,一是感激贤弟的照拂之情,二是上一次和贤弟一见如故,甚是想念…”
虽然是亲父子,但是朱标和朱元璋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性格。
朱标为人谦逊随和,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
但是朱元璋则跟一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不过这也是叶瑾的错觉而已。
朱标谦逊随和是没错,但是朱元璋真的不是一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而是一个永远让人摸不透想法的老银币。
他要真的是一个火药桶,早就被陈友谅、张士诚等枭雄干翻了。。
哪有可能灭掉无数枭雄,推翻暴元统治,建立大明王朝啊。
不过老朱在叶瑾面前确实是一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在下也对郭兄一见如故,所以你我兄弟二人就不说那些客气话了。”叶瑾微微一笑。
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县衙说道,“既然郭兄下午无事,要不就去县衙一叙如
何?!”
“为兄正有此意。”
听着两个人的酸言酸语,赵今夏忍不住撇撇嘴。
这些读书人说话怎么都是这幅腔调?!
听起来怪模怪样的。
难道就不能学着普通人好好说话吗?!
心里一边吐槽,一边跟着俩人回到了县衙。
因为现在还没有到酉时放衙的时间,所以叶瑾就领着朱标来到了前厅。
朱标来找叶瑾看儿子是假,请教问题是真。
所以刚刚进了前厅坐下,朱标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贤弟,为兄看你将上元县治理的井井有条,但是似乎放在公务上的时间又不多,不瞒贤弟,为兄也是在朝中担任微末小吏一职,手下也管了一些人,但是为兄可做不到像贤弟你这般清闲,可以给为兄说说你的诀窍吗?!”
叶瑾看了朱标一眼。
微末小吏?!
您也太谦虚了吧。
不过叶瑾一时间搞不懂朱标这是来考校自己,还是真心实意的求教来了。
所以理了理思路之后,才说道,“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无非就是制定一些合理的制度,然后带头严格遵守这些规章制度,然后奖惩分明,升迁有序,自然就可以做到政清人和了。不过我的上元县县衙也仅仅只有百余人而已,和郭兄的大衙门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所以我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可不能随意借鉴。”
他赶紧打了一针预防针。
万一朱标瞎借鉴自己的法子用在朝廷上,不但没有起到效果,反而适得其反。
然后老朱就把一腔怒火发泄在自己的头上怎么办?!
带着婵婵亡命天涯,做一对苦命鸳鸯吗?!
咦?!
也不是不可以。
叶瑾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再完美的制度也需要人来执行,如果制定制度之人带头破坏制度,那么制度制定的再完善,也是一纸空文。”
这时候,赵今夏已经给俩人端来了两杯清茶。
朱标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之后,才叹息一声道,“贤弟说的在理啊,制定制度容易,遵守制度千难万难。”
他瞥了叶瑾一眼,试探着问道,“所以管理是一门大学问,松一些容易让手下之人懈怠,紧一些又有可能让其心生不满。这一松一紧,其中的学问可大着呢。就比如说洪武9年空印案和洪武13年的胡惟庸案,这两大案都曾轰动一时,而且也诛杀官员勋贵无数。虽然事有起因,但也让诸多官吏心生不满,若是贤弟的话,这两个案子应当如何处置啊?!”
叶瑾想都没想,直接开口回答道,“既然事出有因,而且自有朝廷法度所在,所以朝廷对两大案的处置并无不妥之处。”
这可是关系到站队的问题,叶瑾可含糊不得。
而且空印一案虽然情有可原,但是也是官员违反律法在先,老朱举起屠刀在后。
至于胡惟庸一案。
完全就是胡惟庸在找死。
之所以牵连甚广。
笑话。
古代哪一件谋逆大案牵连不广的。
不过朱标明显不太满意叶瑾的回答。
只不过他的涵养比较好,并没有立即表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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