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监生入仕大致有四条途径:一是通过升堂积分出身;
二是通过科举考试得官;
三是通过报考教职得官;
四是通过历事出身得官。
所谓的升堂积分出身,就跟现代大学学分差不多,每年通过考试,然后会获得0.5或者1个积分,一年内只要满了8个积分,那就可以顺利毕业,从而获得做官的资格。
可不要小看升堂积分出身,在明初的时候,相当于参加科举考试获得二甲赐进士出身,将来如果仕途顺利的话,做到六省堂部高官的比比皆是。
至于参加科举考试,这个更好理解。
那就是和普通科举考生一起参加科举考试,只是免了会试以前的所有科举考试,直接参加会试。
通过报考教职得官,就是觉得自己的才学不够,不能通过升堂积分得官,参加科举考试又没有把握,就可以参加报考教职,考试通过之后也能做官,但是一般只能做教谕之类想小官。
最后一种是通过历事出身得官。
根据《明会典》记载,国子监监生历事的考核分为四类:其一是才力不及者,送还国子监读书,就比如说被叶瑾殴打好几次的吕大傻子,就是因为‘才力不及”,所以一直在国子监留级,不能毕业做官。
其二是奸懒者,发充下吏;就是偷奸耍滑的国子监监生,只能去做衙门胥吏了。
其三勤勉者,松吏部附选,仍令历事,遇有缺官,挨次取用;就是有了当官的资格,但是需要等到有缺额才能去做官,而且还排在积分得官之后。
最后则是平常者再历。这句话更好理解,那就是才能一般,但是很勤奋的人,也有选官的资格,但是要排在最后,等积分得官和勤勉候官都选完之后,才能轮到自己。
不得不说。
朱元璋设计的这一套国子监选官制度,真的比单纯的科举考试制度还要完善得多。
而且国子监监生不仅仅学四书五经,而且还会学其他杂学”,比如算学、公文、制艺等等。
明初国子监监生的真正才学,可比那些只知道苦读四书五经,然后参加科举考试的科举考生强多了。
只是后来国子监沦为权贵子弟刷做官经验值的场所之后,科举考试才逐渐成为做官的正途。
不得不说,这也算是历史的一大退步啊。
如果明朝能够坚持任用国子监监生做官的话,估计明末悲剧就能够避免了。
而邓译作为国子监监生,但是能够通过科举考试蟾宫折桂,足以说明此人是有一定的才学的。
而且作为已故宁河王邓愈庶子,享受的官场资源也不是普通读书人能够比拟的。
所以邓译虽然是应天府附郭县江宁县的县令,但是他依然在这个位置坐的稳如泰山。
不但坐的稳如泰山,而且还能在皇帝老子的眼皮子底下捞的盆满钵满。
要不然,以他七品芝麻官的那点俸禄,以及庶子的身份,怎么可能经常来秦淮河这条销金窟里逍遥自在?!
洪武年间,朝廷为了促进消费,并不制止官员留宿烟花柳巷。
但是如果让锦衣卫那些恶犬嗅到你贪污腐败的证据。
呵呵。
那你就等着锦衣卫上门吧。
但是邓译作为已故宁河王之子,其他人对锦衣卫避如蛇蝎,他可不怕。
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他那个死去的爹可是为国征战而死。
现在的朱元璋也没有显现屠杀功勋的迹象。
所以对他们这些勋贵之子虽然有些严苛,但是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导致了有些勋贵子弟做起违法乱纪之事的时候,就有些肆无忌惮了。
“老爷…”坐在邓译旁边的那个小娘子见邓译兴致盎然的盯着戏台上的花旦,不免有些吃味。。
声音嗲嗲的说道,“是奴家不够好吗!?老爷为何有了奴家,心里还想着别人啊?!”
邓译这才回过神来。
开怀大笑道,“哈哈,老爷的心里只有你,哪还有别人啊。”
“哎呀,人家哪有戏台上那个小娘子美了,隔了那么远都让老爷看呆了。”小娘子几乎将整个身子都朝邓译靠了过来。
倒了一杯酒递到了邓译生前。
这套动作邓译自然驾轻就熟。
接过酒杯才一饮而尽。
读书人就是会玩。
几杯酒下肚,邓译已经觉得浑身燥热难挡了。
快六月份的应天府,已经算是进入了夏天。
如果不下雨的话,应天府内外都跟火炉似的,快把人都给蒸熟了。
所以他正要吃几块冰块消消暑气。
就在这个时候。
砰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急促的砸门声顿时响了起来。
然后响起了长随邓福有些焦急的声音,“三爷,有人求见…”
被扰了兴致的邓译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快,不过还是把怀里的小娘子给推开,整理了一下有些杂乱的衣衫之后,这才开口说道,“进来吧。”
雅间的门被推开。
长随邓福躬身垂头的走了进来。
然后朝邓译垂手躬身道,“三爷,刚刚有小厮来报,说汪师爷和弘觉寺的了凡大师有要事求见三爷。”
这个邓福是卫国公府上奴才,也是邓译从小到大的长随,所以邓译来江宁县为官之后,也将他带在身边。
今日来秦淮河南岸寻乐子,他也只带了邓福一个人。
等到自己的师爷和了凡和尚竟然寻到了秦淮河南岸,邓译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那个了凡和尚虽然是一个花和尚,经常勾搭去弘觉寺进香的女香客。
据说最近和永昌侯蓝玉的第7房小妾打的火热。
但是了凡和尚即便是公认的花和尚,他也不敢来秦淮河这种烟花柳巷之地寻欢作乐。
所以了凡和尚一定是找自己有要紧事。
但是去县衙没有寻到人,就让汪师爷一起来秦淮河寻自己了。
想到这里,邓译也不再耽搁,立即站起身来。
瞥了一眼竖立在旁边的小娘子,调笑道,“好好洗白白了等着小爷,小爷去处理一些俗事再来寻你.「。”
这个小娘子抿嘴一笑道,“那奴家可就在此处候着老爷了,老爷可别言而无信,去寻别的小狐狸精哦。”
“哈哈,爷爷说话一言九鼎,今儿个既然来寻你了,自然是要留宿在此的,你且安心,小爷去去便回。”邓译爽朗一笑,拿着一把折扇就和邓福出了这家勾栏。
秦淮河南岸。
此时虽然还没有天黑,但是两岸已经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了。
岸边的沿河街道上,一个和尚正一脸惶急的走来走去。
在他身旁则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读书人,以及二十来个身穿捕快制服的差役。
这个和尚就是来搬救兵的了凡和尚。
“汪师爷,大老爷为何还没有来啊,时间不等人呐,若是咱们去晚了些,那个活阎王估计都把我弘觉寺翻一个底朝天了。”了凡和尚见邓译还没有出来,不由得出言催促道。
这个留着山羊胡,一身文士青衫的汪师爷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须,笑着道,“了凡大师切莫惊慌,那叶瑾区区上元县县令,他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你弘觉寺不利?!你弘觉寺一没有在他上元县辖区内,二没有做任何为非作歹之事,三又是一座千年古刹,叶瑾虽有活阎王之名,但是也不敢对贵寺大动干戈的。”
弘觉寺做没有做为非作歹之事,了凡和尚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说‘肉身佛”一事。
就说自己这个“花和尚的名声可不好听。
如果被那个活阎王抓住这一点,给自己治罪的话。
就算是被他砍了这颗脑袋,朝廷也不会怪罪与他。
所以了凡和尚着急道,“那个活阎王那是那种循规蹈矩之人,他连锦衣卫都敢招惹,更何况区区弘觉寺!?而且您也知道弘觉寺乃是千年古刹,颇有一些底蕴,若是咱们去晚了,这些浮财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人?!”
这句话算是打动了汪师爷了。
对哈。
弘觉寺可是一座千年古刹,底蕴颇深。
而那个叶瑾虽然行事肆无忌惮,但是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吃饱了撑着去寻弘觉寺的晦气?!
所以弘觉寺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那个活阎王的手里。
如果自己等人去晚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想到这,汪师爷不再犹豫,对了凡和尚说道,“那了凡大师你在此处稍后,某再去寻我家大人。”
说着,汪师爷就往不远处的勾栏走去、
刚刚走到勾栏门口,正好遇到邓译带着邓福走了出来。
邓译见汪师爷寻了过来,不由得皱眉问道,…、何事这般匆忙!?竟然寻到此处来了?!”
汪师爷不敢怠慢,赶紧将这件事的原委说了一遍。
听完汪师爷的分析,邓译的两只眼睛越来越亮。
手里的折扇使劲拍了拍手掌,才兴奋道,“你分析的没错,一定是弘觉寺有什么把柄落在那个活阎王的手里了,要不然那个活阎王岂会这般大张旗鼓的去寻弘觉寺的晦气?!但是弘觉寺可是在我江宁县的治下,他叶瑾的手也伸的太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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