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大事别说在早朝上讨论了,甚至连早朝都不会上。
在洪武朝,决定国家命运的大事一般都是由老朱一人决断,最多就是咨询一下 其他大臣的意见而已。
一般大事则是由太子朱标和其他肱骨大臣一起商议决定。
所以早朝就是一种形式而已。
一种体现老朱个人权威的形式。
这也是为什么老朱对叶瑾的很多改革意见都很信服,但是唯独对改革早朝制度 一事嗤之以鼻的原因。
因为167老朱早就知道早朝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早朝却能体现自己的权 威。
一想到整个京城的大小官员每天都要对自己三拜九叩,行跪拜大礼,老朱就觉 得每天这么辛辛苦苦上早朝是值得的。
而且老朱也不觉得每天起那么早上早朝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相反他还乐此不
疲。
这样一来既能体现自己的权威,又能折磨这些当官的。
何乐而不为呢?!
太子朱标自然知道自家老爹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他见老朱这么反对进行早朝 改革,也没有继续劝说下去。
就让自家老爹任性一次吧。
有些改革既然他老人家接受不了,那就等自己登基之后再进行。
勤政殿。
老朱喝了一口参茶,勉强将身体的疲倦驱赶走了,才看着一脸诚惶诚恐的徐辉 祖问道,“你是(daaa)说,仅在应天府一地进行商税改革, 一个月的功夫就收到了二 十万贯的商税!?”
在洪武朝, 一贯钱等于一两银子。
二十万贯钱就等于是二十万两银子。
而洪武十四年的国库收入差不多是四千万白银收入。
和四千万两白银相比,区区二十万两银子就跟九牛一毛一样,根本入不了眼。
但是这仅仅是应天府一个月的收入。
如果扩展到整个大明,这将是一笔多么恐怖的收入?!
但是即便如此,老朱依然波澜不惊。
这老头见过的大世面实在是太多了,从一个乞丐变成如今的九五之尊,他经历 了太多太多。
所以现在就算是有一座金山银山摆在他的面前,这老头估计都不会眨一下眼 睛。
但是朱标和徐辉祖可没有老朱这么好的定力。
听到老朱这么问,朱标就忍不住插话道,“是啊父皇,商税改革才进行一个月就 初见成效,这要是继续改革下去,那么咱们大明就再无缺钱之忧了。”
徐辉祖也赶紧道,“回陛下,确实如此,而且商税改革最大的收获在于朝廷获得 了一大笔进项,但是这笔进行却不是从老百姓身上收刮而来的,所以百姓对商税改 革并不太在意。”
老朱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徐辉祖又道,“只是商税改革触及到了很多人的利益,所以阻力一直很大。”
“哼。”老朱冷哼一声,才冷冷道,“才吃了几天饱饭就忘记了自己也是穷苦人出 身了是吧,卖官鬻爵,贪污腐败,甚至杀人越货,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他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直接将奏折扔在了地上,看着徐辉祖说道,“既然有效 果就继续推进下去,谁要是敢阻拦,咱就砍谁的头,杀一个不够那就杀一群,杀一 群不够就全都杀了。咱大明亿兆百姓,死了几万个当官的百姓的日子照样过。”
这么杀气腾腾的话直接把徐辉祖给吓懵了。
老朱要是真的借着这个由头大开杀戒,整顿官场的话,那事就太大了。
朱标和徐辉祖虽然也看不惯那些勋贵日益堕落,但是他们也不想看到血流成 河。
杀人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想要维持朝堂和这个国家的稳定,还是需要这些堕落的勋贵帮忙镇镇场子的。
如果全都杀光了,朝堂上就只剩下文官了,这些文官还不得把尾巴翘上天上去
了 ! ?
以老朱的德行,还不得也把文官集团给屠戮一空?!
虽然当官的几乎都不是东西,但是离开了这些玩意儿,这个国家还怎么运转的 下去?!
所以俩人见老朱这幅杀气腾腾的样子,就要开口劝说。
但是老朱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们道,“哼,你们想说什么朕清楚,你们放心吧, 只要那些人做的不过分,朕也会顾忌往日的旧情的,但是他们要是继续这样恣意妄 为下去,就别怪朕心狠手辣了。”
徐辉祖赶紧道,“是,侄儿一定把这些话完完整整的带回去。”
老朱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话,这时候,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拿着一 张大字报匆匆走进了勤政殿。
“末将叩见陛下,太子殿下...”毛骧来到了勤政殿中央的时候,就赶紧朝朱元璋 和朱标父子叩首行礼。
老朱瞥了他一眼之后,才淡淡开口道,“平身吧。”
“是。”。
毛骧站了起来,又朝徐辉祖拱了拱手,然后才对老朱说道,“陛下,今日一早在 应天府内发现了一张大字报,上面的内容极其煽动性,末将已经派人在追查到底是 谁人张贴此物了,但是因为此事颇大,所以末将就安排完此事之后就赶紧进宫,向 陛下和太子殿下禀明此事。”
毛骧说完之后,就赶紧将手中之物双手捧着递给了一旁的小宦官。
小宦官接过这张大字报之后,又赶紧小碎步折返回去,将大字报恭恭敬敬的放 在了朱元璋面前的御桌前面。
老朱瞥了一眼大字报的内容,依然古井无波的淡漠表情。
这个老头子这辈子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这点小事在他眼里跟 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什么区别。
二十多年前他和陈友谅在鄱阳湖大战的时候,曾经一度落入下风,但是他依然 镇定自-若。
然后指挥军队反败为胜。
此战之后,老朱的势力-从此势如破竹。
然后挥兵北上,驱逐鞑虏,问鼎中原,将已经远离中原王朝好几百年的燕云之 地也夺了回来,成就仅次于始皇帝的千古霸业。
但是老朱可以镇定自若,其他人却做不到。
朱标本来就站在老朱的侧后方,所以当小宦官摊开这张大字报的时候,他也将 大字报的内容看了一个大概。
只见朱标的瞳孔猛地一缩,不顾父子和君臣的礼仪,直接将这张大字报从御桌 上拿在了手里。
徐辉祖看到朱标这般失态模样,也不禁好奇起来。
这张大字报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内容啊,居然让平时儒雅随和的太子这么失 态 ? !
老朱也对朱标的举动有些不满。
他倒不是对朱标失礼不满。
老朱本来就是一个大老粗,对这些礼节不是很看重。
他是觉得朱标不应该这么失态和小题大做。
作为一国储君,就应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现在遇到这么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这么失态,将来遇到真正的大事指不定还 慌成什么样子呢。
所以老朱冷哼一声之后,才道,“哼,不就是几个小儿辈的胡闹嘛,你作为一国 储君为何这般失态?!你是忘了平日里朕是怎么教导你的吗?为君者应当泰山崩于 前而面不改色,你这么沉不住气将来朕还敢将军国大事交予你处置吗!?”
朱标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
赶紧朝朱元璋躬身道,“是,儿臣知错了。”
“嗯…”老朱用鼻音答应了一声,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知父莫若子。
朱标见老朱这幅模样,就知道老朱是不太想管这件小事’。
既然老朱不想管,那自然就是自己全权处置了。
所以朱标看向毛骧问道,“毛卿,你可知这张大字报是出自谁人之手?!”
毛骧赶紧躬身答道,“回殿下,此事锦衣卫尚未查到实证,故而末将不敢信口开 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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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听到他的这句话,随即微微睁开眼睛看了毛骧一眼。
仅仅是一眼就把毛骧看的头皮发麻。
咕噜
毛骧咽了咽口水之后,才赶紧又道,“但是大字报的内容确实有些蹊跷。”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徐辉祖一眼,又道,“此事与徐大人主导的商税改革有关。”
“哦。”徐辉祖对大字报的内容更感兴趣了。
朱标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将大字报拿给了徐辉祖。
徐辉祖只是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然后惊呼出声道,“此人是想挑起江宁县和上 元县百姓之间的内斗吗?!不,他是想让整个应天府分崩离析..太大胆了,要是锦 衣卫抓到此僚, 一定要给予严惩才是。”
朱标摇了摇头道,“此事可没有这么简单,正如毛卿说的那样,此事应该也是与 商税改革有关。”
“怎么说?!”徐辉祖赶紧问道。
“昨天白天有人袭击了上元县收税的税吏,上元县捕快正要抓捕凶手的时候,却 被江宁县捕快给拦住了,还好叶瑾那小子有两把刷子,而他正好也在现场,就出手 擒住了两个凶手。”朱标解释道。
然后他指着大字报说道,“你知道这里面说的‘义士’是谁吗!?就是那两个被叶 瑾抓住的歹徒。”
昨天有蒙面歹徒袭击收税的税吏这件事闹的很大。
不只是上元县捕快到处搜捕行凶的歹徒,就连应天府衙门和五城兵马司衙门都 给惊动了。
五城兵马司并不是一个衙门,而是五个衙门的合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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