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一脸好奇,不知道解缙拿出此物是何用意?!
解缙将手里的琉璃瓶子高高举起,然后才对朱雄英道,“根本比试规则,两县之 比试由双方在指定的范围内出题,答题多者为胜,贵县第一道题的指定范围乃是手 工,无非就是仗着贵县能工巧匠何其多也,就觉得本县之题目难不倒贵县。”
朱雄英微微蹙眉,忍不住打断道,“废话怎么那么多啊,快说题。”
解缙顿时有些气恼。
但是一想到对方的身份,所以把这口怒气给强压了下去。
冷着脸继续道,“本县第一道题很简单,那就是此物虽好,但是就是太素了,若 是能在里面镀上一层金粉,金光闪闪的该有多好看。”
他的话才说出口,场中一片哗然。
众人议论纷纷道:“江宁县也太黑了吧,竟然出这么刁钻的题目。那么细的瓶 口,那么长的颈,怎么可能镀上金呢?”
“上元县能工巧匠是多,但是哪个工匠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行?!”
“是啊是啊,第一道题就这么难,剩下的该怎么办?!”
就连上元县的那些工匠们,这会儿也都是眉头紧锁,思量着如何破解这道难题 0....
要知道,这个年代想要在瓶内镀金,必须用烧红的铁篦熨烙,才能妥贴。
可这又细又长的瓶颈也就是大拇指粗细,那梳子似的铁篦子怎么可能伸进去?
关键是这种瓶子又薄又脆,即使铁篦能伸进,估计敲不了两下,就必破无疑 了。
所以江宁县的第一道题简直就要人老命了。
听到周围人议论纷纷,解缙这会儿也有些忘乎所以了。
因为第一道题就是他出的。
在接到上元县的指定范围之后,解缙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足足一天足不出户,终 于想出了这么一个绝妙难题。
现在看来,自己这道题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朱雄英此刻也是六神无主。
他就算再早熟,那也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而已。
所以听到解缙说出题目之后,瞬间就没有了主意。
只见他盯着解缙手里的琉璃瓶子半天,抓耳挠腮想不出办法来。
然后哭丧着脸,转3.0身看向酒楼方向,跺脚气恼道,“先生,我被人欺负了, 你也不来帮帮我。”
这幅憨态可掬的模样,顿时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不远处的酒楼上。
叶瑾没好气道,“笨死你算了,前些日子教你的‘鎏金法’,你这么快就忘了?!”
众人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难道叶县尊真的有破解此题的法子不成?
所谓的‘鎏金法’,是华夏大地自先秦时代即产生的传统金属装饰工艺,到大明 洪武年间,已经有了1500多年的历史了。
哪怕是到了几百年后的21世纪,‘鎏金法’依然在华夏民间流行。
所以足以见得这种法子的‘生命力’是有多么的旺盛。
因为这种法子从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被发明出来了,所以在洪武年间的时候, 不说人尽皆知,但是依然有不少工匠掌握。
所以他们听到叶瑾提到‘鎏金法’的时候,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同时心里开始盘 算,使用‘鎏金法’到底能不能把金箔贴在琉璃瓶子内壁。
但是很快他们就无奈的摇头否认。
05
琉璃瓶子实在是太脆了,要是用‘鎏金法’的话,会很容易将琉璃瓶子给弄碎 的。
瓶子碎了,不就等于是第一场比试输了吗!?
秦淮河南岸。
邓译和李景隆听到叶瑾的声音之后,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不过坐在他们旁边的黄子澄倒是老神在在,笑着道,“小公爷和邓县尊切勿担 忧,在下与解贤弟已经让工匠用‘鎏金法’试验过了,因为瓶子质地实在是太脆了, 所以根本没办法将金箔贴进去,用‘鎏金法完全就是无用功而已。”
李景隆和邓译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石拱桥上。
朱雄英听到了叶瑾的提醒,依然一头雾水。
这时候,陈洲带着一个工匠小跑过来,凑到朱雄英的耳边小声说道,“用水 银。”
“水银?!”朱雄英依然一脸懵逼。
不过跟来的那个工匠这时候已经开始动手了。
只见他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琉璃瓶子,然后采用鎏金之法,先把水银和金子 加工成银白色的金泥,然后将其顺利的涂抹在瓶子的内壁上。
朱雄英一看有门,不禁兴奋道:“如何将这金子还原本来面目?”
工匠恭声道:“加热即可将水银赶出。”
朱雄英大喜道:“快快去做。”
便满怀激动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周围的人见状,也都纷纷露出了惊叹的神色。
在他们看来,上元县在第一场比试,已经是稳操胜券了。
甚至连张典吏,都是一脸嘚瑟的看着旁边的陈县丞。
只有解缙依然老神在在,抱着双手一副吃瓜模样。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是看热闹的呢。
工匠有条不紊的将水银和金粉的混合物贴近琉璃瓶中,然后就将瓶子架在火上 烧。
但是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这个琉璃瓶子居然不经烧,不但没有把混合物中的 水银给逼出来,反而把瓶子给烧裂底了。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重任纷纷扼腕叹息。
解缙也露出了‘小人得志’的模样。
至于不远处的邓译等人,悬着的心总算是重新回到了肚子里。
秦淮河北岸另一栋酒楼二楼。
朱元璋看到这一幕之后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扭头看着太子朱标问道,“还没有想出别的法子吗?!哼,朝廷每年花费那么多 钱粮供养工部,但是连这种小事都解决不了,要这些人何用?!”
朱标无奈道,“不是工部推诿,而是工部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解决这种难题。瓶 子口太细,铁篦子根本伸不进去;又太薄太脆,根本禁不起通条敲打,横竖都是不 行的。”
老朱虽然不讲道理,但是朱标的话他还是听得进去的。
所以只是冷哼一声之后,不在言语,而是继续将目光投向了石拱桥。
另一栋酒楼二楼。
叶瑾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鎏金法’加水银也不行吗?!
上辈子看过一本书,书里的法子好像就是用水银的。
怎么这会儿就不行了呢!?
“大人,实在不行,第一道题咱们就认输算了,反正还有机会呢。”旁边的张狗
子瓮声瓮气的说道。
叶瑾瞪了他一眼,783没好气道,“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哦。”张狗子顿时一脸委屈。
石拱桥。
解缙得意洋洋的看着朱雄英,忍不住催促道,“贵县到底还有别的法子没有?! 要是没有,那就赶紧认输算了,以免耽搁大家的时间,都挺忙的。”
朱雄英顿时气急,朝着解缙嚷嚷道,“你赶着去投胎吗?!一个时辰的期限已经 到了吗?!”
解缙顿时气的脸都紫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个讨人厌的小胖墩,所以只好冷哼一声,抱着手站在 一旁不说话。
朱雄英则朝着叶瑾的方向继续嚷嚷道,“师父,你的法子不行咧,还有没有别的 办法,没有的话咱们就得认输了哦。”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高贵。。
或者像朱元璋那样威严不可侵犯。
或者像马皇后那样优雅不可欺辱。
或者像朱标那样圣贤不可欺骗.
但是这些高贵都有一种共同的热点,那就是高高在上不可接近。
哪怕朱元璋和马皇后生长于草莽之间,哪怕太子朱标爱民如子。
但是依然高高在上不可亵渎。
他们这些人仿佛天生就是应当骄傲的,纵使将傲气藏在心里,纵觉骄傲不对, 但别人却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之事。
不管他面上的笑容多么平和而亲切,但别人仍觉着他高高在上,他对别人越是 谦恭亲切,别人反而越觉着难受。
不只是朱元璋、马皇后、朱标.
几乎整个特权阶级都是如此。
而叶瑾之所以能让百姓们打心底里信服,甚至是顶礼膜拜。
上元县百姓对他的崇拜已经完全超过了高高在上的朱元璋、朱标父子。
是因为他展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高贵’,这种风采让人一见如故,感觉温暖, 如沐春风,忍不住和他接近,向他倾诉,可以把一切都交给他。
所以百姓们相信,哪怕是再困难的事情,只要自家叶县尊出手,也会迎刃而 解。
不过刚才朱雄英的那嗓子,似乎有些动摇了叶瑾在百姓们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形 象了。
因为江宁县的第一道难题,让上元县的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
此时,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秦淮河北岸那栋平平无奇的酒楼。
酒楼二楼。
叶瑾单手托腮,努力回忆着自己记忆里的‘解题方法’。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不过叶瑾也没有让众人等多久。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叶瑾的脸上逐渐浮现一丝笑意。
只见他站了起来,来到了二楼阳台上,朝着不远处的朱雄英招了招手。
朱雄英见状,顿时大喜过望。
因为他知道,自家师父已经有了更好的法子了。
所以蹦蹦跳跳就朝着酒楼方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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