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基因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这在岩康和玉香侬两兄妹的身上就有体现,岩康黝黑的皮肤看上去不但算不上好看,而且绝对算的上丑,说他精神就算是夸他了,再看看玉香侬,不但生的漂亮,并且还懂事,他们要是不说,谁能想到他们竟然是兄妹?
岩康对龚晓宇的惊讶并不在意,说道:“是我的妹妹,阿妈生病在家,我每天都要去地里干活,她就上山采药。”
“你阿妈身体严不严重?”
“状况不太好。”
岩康皱着眉头说道:“也只能用药物维持着,不过我相信以后会好的,等攒下了一点钱,就带他去市里看一下,宁冈镇的老先生给开的药方好像越来越差了。”
龚晓宇点点头,应该是慢性病之类的,只是岩康不会说这个名字而已,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别说看病了,就连生活都是困难的。
“那你把钱收下吧,这样的话,你妹妹也不用去干活了,她年纪好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岩康的反应和玉香侬差不多,婉言拒绝道:“谢谢你,不过这钱我不能要,你们能来这里我们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能要你的钱?”
龚晓宇生气的说道:“你是小孩子吗?怎么和香侬一样,我跟你说,这点钱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对你不一样,有了这钱,你就可以给你阿妈治病了,外面太混乱了,怎么能放心让你阿妹一个人山腰采药呢?”
岩康好像没有全懂,不过大概意思还是听懂了的,解释道:“香侬是自己非要去的,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可是她不听,这钱我真的不能要……我……”
“别说了!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
龚晓宇真是服气了,这钱怎么还不要呢?两张百元大钞,在这里能办多少事情呢?这钱对自己来说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一只兔子来的实惠,成都的烤兔子都得这么多钱了。
“我给你你就拿着,算是你欠我的,以后有钱你再还我不就行了?我还要在这里呆上很长一段时间呢!”
这话纯属是安慰了,目的就是让岩康收下这钱,事实上,龚晓宇自己都不知道要在这个地方呆上多久,十年八年都有可能,也许再过几个月就被调回去了,军令这种事情哪是他这种小兵能够参透的?
岩康有些为难,200块钱,够阿妈半年的药费了,而且有了这钱,加上地里的收成,明年年底就可以带阿妈去市里看病了。都说什么样的家庭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岩康和玉香侬一样,都是孝顺的。
龚晓宇将钱放在他的口袋里,低声说道:“我是成都的,家里的条件好的多,这点钱也就是我和哥们喝酒吃饭的,收着,等以后请我喝酒啊!”
岩康微微一愣,可能不太明白“哥们”是什么意思,不过倒是听懂了喝酒的意思,踌躇了一会儿说道:“那我就收下了,真的谢谢你,有时间希望你来我家里做客,会招待你的!”
“哈哈!好,等我跑出来的……不对,军中禁止饮酒啊,以后的!”
龚晓宇心里舒坦了不少,这钱虽然不多,但是不至于让岩康和他的妹妹过辛苦的日子了,算是一个过桥钱吧,这年头,手里要是没点钱,那说话都不硬气。不过更多的,可能是因为玉香侬这个小女孩吧。
他不是那种龌蹉的人,自然没有萝莉养成的雅兴。只是每当自己心情郁闷的时候,看到这个小女孩就能将所有的不快一扫而空,龚晓宇不知道什么是天使,不过每当看到玉香侬,就觉得这个漂亮懂事的小姑娘就像是天使一样。
看着走远的龚晓宇,岩康取出来他塞在自己口袋里的两张钞票,眼中多出来一丝感激,不过他也知道,回到家之后,无论是阿妹还是阿妈恐怕都不会接受,踌躇了许久只好将这钱藏起来不告诉他们。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岩康在这个混乱的寨子里面需要承受的太多,他更加不愿让阿妈躺在床上,只好放下男人的尊严和面子,而对龚晓宇这个兵,更加的感激。
生活的窘迫和外敌的入侵让岩康不堪重负,但是他也一直秉持着阿妈的教诲和底线,面对那些走私团伙的诱惑丝毫不为所动,带着寨子里的人做着抵抗。
但是世事难料,他永远不会想到,生活会推着他向前走,无论他愿不愿意。当现实压迫和怨恨充斥着心灵的时候,所有的行为都变的格外麻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龚晓宇回到营地的时候,走进警卫班的房子发现并没有人,便去了侦查班的那个房子,顿时可以看见地上绑着的两个人,一个是肩膀中弹,另一个是腿部中弹,都没有生命危险。
岳顺在一旁处理着伤口,而龚晓宇进来的时候发现气氛有点沉闷,准备讲个笑话的时候,汪鹏却对杨英伟说道:“给他们松绑吧,他们这个情况,无论如何都不会逃出这里的。”
杨英伟点点头,给他们松绑。
汪鹏继续说道:“你们的情况我已经通知了派出所了,他们晚上就会带走你们,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为什么干这个吗?”
“没什么可说的。”
那个腿部中弹的中年男子痛的一咧嘴,说道:“落在你们的手里我认栽,算我倒霉,至于为什么干这个,关你们什么事?”
“你被我们抓住了,自然就关我们的事了。”
汪鹏气笑了,说道:“挺有意思的,以为我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是吗?我只想问你,你的老大是不是就是刚才那个长瘤的家伙?你们的任务就是将军火带出境是吗?”
那人明显一愣,犹豫了一下说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你们带着军火出境,但是手里却不拿着军火,证明这批军火不是你们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都是本地人,我想知道的是,是不是有人胁迫你们,或者是教唆你们干这个的?”
汪鹏的话想是一记重锤敲打在男子的心上,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而是露出了落寞的表情,仿佛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又像是被汪鹏提到了他的难言之隐。
“我说或者不说,又能怎么样?一切都不重要了。”
汪鹏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然知道了怎么回事,眼神便的有些歉意和无可奈何,这让一旁的战士们有点诧异,不知道汪鹏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具体原因,他们来这里不就是解决问题的吗?要是知道谁是主谋的话,就大功告成了。
龚晓宇张张嘴没有说话,他怕汪鹏骂他,要是真被赶回了红鹰旅,那丢人可就丢大了。
倒是卫军替他问道:“那至少你要说出来,我们才能抓住他们,不然的话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
“那又怎么样?你们能阻止吗?”
那人冷笑着,带着一丝鄙夷的说道:“你们是新来的吧?烦透了你们这群军人,嘴里喊着什么保卫祖国和人民,可当我们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他们抢光了我们的东西,我不干这个怎么生存?怎么养活一家子?”
“满嘴的仁义道德,却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们只担心有没有人越过国境线,却从来不管我们到底怎么样了!”
房间里一时间都是那人的咆哮声,龚晓宇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紧紧的握着拳头却无力反驳,字字句句都在切割着灵魂,就连岳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静静的看着他。
可能是发泄了心中的怨恨,那人反倒是有一点平静了,缓缓的说道:“我是隔壁镇的,大概是两个月前吧,当地的那群土匪让我帮他们走货,我知道这东西危险,而且边防都很严格,所以不愿意,他们就抢走了我的牛羊,胁迫我们,只要答应他们,不但会把牛羊还给我们,还会给我们一笔钱。”
“有多少钱?你们就不会报警吗?”卫军皱着眉头问道。
“1000块,你说报警?别逗了,就那点警力,正面打还不一定能够打的过,就算是抓住了他们,顶多算是小偷,能把他们怎么样?到时候等他们出来了,不还是会找我们麻烦吗?”
这现实到底有多么的讽刺?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走货的人自己不愿意冒险,就和当地的土匪流氓合作,让他们胁迫人干,这样不会惹到自己的头上,就算是被抓住了,顶多算的上是损失货了,至少还是安全的。
胁迫他人犯罪,还有他们不敢干的事情吗?!
似乎看出来所有人的内疚,那人冷笑道:“你们打死了我们四个老乡,你们也就跟我们普通老百姓有能耐,怎么不去打他们?你们以为我们愿意走私啊?我们不知道这个犯法吗?我们更愿意过着安稳的生活!”
杨英伟瘫坐在地上,似乎有点难以面对这样的事实,而其他人也是一样,却也无能为力,一时间,他们面对着自己内心的折磨,接受良心带给他们的质疑和拷问。
他们这样做真的对吗?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采取果断措施对吗?当兵就是为了打仗,为了守护他们祖国的疆土和人民的安全,但是他们现在面对着这样的事情,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