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泪凝成冰
静！
天地一片寂灭！
呜——
风起了！
跟着，雪又来！
冷！
太冷了！
大日绝天剑！
传说中还在大日焚天剑之上、非皇者不可领悟的大日绝天剑！
如今，却有人硬生生打破传说，以区区分星境使出这一剑，这……怎么可能？
众黑衣人呆呆的看着，目光惊悚，身心如坠冰窖。
这一剑出来，原本微不足道的差距直接被抹平，此刻，顾无常已经站在场中不动了。
然后，风一大，他的身躯嘎然倒下。
咚！
一声响，如暮鼓晨钟，惊醒众黑衣人浑身冷汗。
好可怕的人！
一而再再而三的高看，却没想到，终究还是低估了他！
分星杀星座！
星王杀星君！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就是极王榜的顶尖高手，想要灭杀寻常的星座境也殊为不易。
而今，楚辰却是以分星境九重修为，硬生生斩杀星座境五重、真正实力有资格列入朱天君榜的顾无常，其中跨度之大，完全颠覆认知，令人叹为观止！
只是震惊过后，众黑衣人眼中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戾气。
那是刺骨的杀意！
是无与伦比的怨恨！
更是生命走到绝路时的滔天之怒！
“可恶！”
“竟敢杀了少主！”
“不可饶恕！”
“少主死了，我们该当如何？”
“没有解药，我们活不过三天！”
“完了，全完了，少主死了，主人也不会放过我们！”
“楚辰，你该死！”
“怪你，全都怪你！”
“既然要死，那就同归于尽！”
“……”
疯了！
全都疯了！
哪怕明知实力不对，一群黑衣人依然愤怒冲了上来。
原本，他们也恨顾无常，恨阎远之！
因为这师徒二人用歹毒的手段控制着他们，当他们奴隶一样驱使，他们恨不得将这师徒二人碎尸万段。
可至少那个时候他们还能好好活着！
但是现在呢？
顾无常死了！
这人一死，随身的一切都会消散于天地。换句话说，他们苟延残喘所必须的解药没有了。
可以维持一个月的解药，如今已经过去二十七天，这意味着，他们只有三天能活！
诚然，他们可以去找阎远之求解药。可是，这天大地大，区区三天时间，他们去何处寻找阎远之？
况且，便是找到又如何？
阎远之会给他们解药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
以阎远之对顾无常的维护，找到阎远之的一刻，便是他们命归黄泉之时。
所以……楚辰该死！
他杀死了顾无常，便是提前结束了他们的生命，便是剥夺了他们继续生存的权利！
既然迟早一死！
既然只能苟延残喘三天！
与其最后痛苦的死去，不如现在……
轰！
轰！
轰！
连串爆响，虚空震颤，大地风雷！
自爆！
同时自爆！
十多个黑衣人冲过来，隔着近三十丈直接爆开。避无可避，杀无可杀，防不胜防！
那一刻，世界陷入极度混乱之中。
风雪弥漫，血肉遮天，恐怖的冲击波纵横交错，叠加攀升，撕裂虚空以至时空都似乎发生错位，将那直面劫难的二人一龙拉得无比扭曲，不成形状。
便在这近乎于毁天灭地的劫难之中，楚辰单膝跪地，背对着风暴，死死将水悦儿护在怀里。
他的目光很平静，仿佛穿越时空看到彼岸！
此刻，麒麟战血的力量已经消退了，他的身体无比虚弱。
然后，强大的意志并一股神秘的力量支撑着，他背上升起一个巨大的龟形护盾！
玄武之护，源自玄武星脉的专属神通！
牺牲了防御的全面性，它的防御强度远远超出玄武战甲和麒麟神甲！
而在这层防护之外，墨龙飞速盘旋构筑了另外一道防护。
然后……两股力量撞上了！
一股是毁灭性的矛，一股是磐石般的盾！
矛与盾的较量，最终谁会取胜，没人知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数十里之外。
听到远方传来的龙吟，感受到那惊天动地的波动，舞霓裳等人面色骇然。
好强大的气息！
好剧烈的动荡！
究竟发生了什么？
龙吟，为何会有龙吟？
究竟是什么人在战斗？
更加让她感到震惊的是，她居然从中感受到了寒冰种玉的气息！
独属于雪宫女子的寒冰种玉！
然而……那绝不是一般学宫弟子寒冰种玉能赋予的力量，至少，她自认自己没那个本事！
“比我还强，到底是谁？难道是宫里皇者前辈的伴侣？”
越想，舞霓裳越是震惊！
本能的，她回头看向队伍中一位顶尖皇者，然而从对方脸上，她看到的是远胜于其它人的惊骇。
“不是皇者！”
“尊者！”
“是尊者级的寒冰种玉气息！”
话语说出，全场静默。
舞霓裳已经完全木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想！
尊者级！
雪宫还有几个尊者级？
原本两位，封魔大战去其一，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尊者终其一生形单影只，并未与任何人结为伴侣！
如此，就只剩下目前雪宫风雪之门前那位了！
再一想那位突然“捡”了个不满一岁的小丫头回来，这……
想着想着，舞霓裳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当务之急，她们需要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人在战斗，又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战斗！
只是，当她们赶到之时，场面早已平息。
入目之处，战场一片狼藉！
冰面铺着一层凝固的血珠血渣，偶尔能看到刀枪剑戟的碎片，除此以外，便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深坑。
然后……
然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无法确定死者身份！
无法确定死者人数！
没有生还者！
连碎布条都不曾留下！
结果一出来，一群人再次傻眼。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毁尸灭迹得如此彻底？
……
雪山过后是另一座雪山！
风雪过后是更大的风雪！
茫茫天地间，男子艰难前行。
他的手上是一把剑，这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利器，但如今，它还不如一根拐杖好用。
男子的呼吸很粗重，听起来跟破碎的风箱有得一拼，显然，他受了很重的伤。
即便如此，他依然竭力保持平稳！
在他背上，身披雪裘的女子似乎睡着了，他，就是不想惊扰了她！
自然，这就是楚辰跟水悦儿。
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天，二人已经在这风雪深处走了很远很远。
当日那场自爆，虽然最终活了下来，但楚辰的伤很重。
原本麒麟战血就有很强的后遗症，加上那几何级数递增的自爆威力，也幸亏墨龙挡了一波，然后玄武之护又挡了一波，否则的话，二人早已直接湮灭成灰。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墨龙现在已经陷入沉睡！
他自己力量降到了史无前例的最低点！
至于水悦儿……她再也没有醒过来！
他不知道她还会这样沉睡多久，又或者，她根本不会再醒来。
但是，他还在等！
是的，他还在等！
这段时间，他真的什么都没想，他只是回忆着二人之间这些年发生的点点滴滴。
有一种感情绚烂如流星，一旦发生，便终生难忘！
却也有种感情如静水长流，从来就在身边，却不曾想起，甚至不愿承认！
他知道，莫雨涵是前面一种，碧凝是前面一种，甚至于古玲珑绯月秦寒衣她们，全都是前一种。
但他从来不知道，水悦儿是后一种。
而当他知道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已经晚了。
感情的道路上，没有对错，他亦从未想过他跟那个女流氓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但是，如今的他必须承认，水悦儿在她心里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没下限！
她没节操！
她酗酒！
她好赌！
她还喜欢撩拨女人！
总而言之，她身上毛病一大堆，除了长得像个女人，哪里都没有女人样！
可就是这样，长年累月，她在他记忆中留下了太多太多。
从前的无奈，曾经的悲愤，而今回想起来，一切都那么动人，似乎，就是这样，她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刷足了好感度！
有人说，感情其实就是一种习惯！
他感觉跟水悦儿之间就是这么一回事。
当年是被迫习惯她的胡闹她的各种毛病；而今，是习惯了她在身边拖着他、烦着他！
偏偏现在这一切都消失了，她已经很久不出声了，所以，他不知所措！
这一不习惯，就会莫名其妙的难过，难过的时候，就会……
“呵呵，你哭了？”
刚刚擦过眼角，忽然耳边传来一个虚弱中带着戏谑的笑声。
楚辰一惊，一喜，很快又若无其事笑了，“没有啊，我怎么可能会哭？你肯定看错了！”
“是吗？”
“可是姐姐很快就要死了啊！”
水悦儿笑，跟着就沉默了。
楚辰同样沉默，眼角热泪凝成一粒粒冰珠，却不敢去擦。
他怕她看见！
他不想她难过！
他不想她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笨呢，哭就哭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瞧，姐姐就哭了呢！”
不知过去多久，冰冷的泪珠掉入脖子，重新融化在心口，滚烫，滚烫！
然后，冰凉的小手抚上脸庞、眼角。
这一刻，楚辰停下脚步，抬头看天，却再也没能将眼泪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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