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十日(1 / 1)

嗡嗡嗡,嗡嗡嗡,饶是她是境界还在的植灵大师,面对这错综复杂的大家族称谓,也一时头大起来。

门口的盐阿郎却是本土的司空见惯,顺着人物一整理,嗬,这么多房,五代同堂吧,还有走亲戚常住的,宅子住得下吗?不得这屋放屁那屋就能听见?

终于说完,郝灵早已放弃整理人物关系,见别的女人们也要开口说,忙做出凝重的样子开口。

“贵府有邪祟作乱,我要四处看一看。”

可放过她吧。

郝灵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出来,对上盐阿郎看好戏的眼神,狠狠瞪眼。

盐阿郎笑嘻嘻,还以为你多无敌。

一群女人呼啦啦非要跟,郝灵露出那一手,她们已经信了这是有真本事的。

跟着大师,邪祟退散。

郝灵无奈,只能带着一群鸭子到处走。宅子其实不小,看得出祖上发达过,偶尔能看见富丽堂皇的残影,可惜,荣华的时光飞逝,住的人一代比一代多,加盖的房子一茬多一茬,以郝灵的感受,太逼仄了,转身都难。

小五进一一看过,小小的花园还保留了个小小的池塘,郝灵多看一眼。

盐阿郎留意到了,望着那绿藻遮盖的水面抖了抖,该不会——

郝灵走回正堂,手里木剑一转:“朱砂、黄纸。”

盐阿郎此时想起,这些东西是不是该他们自己买?

幸好这家人三天两头请和尚道士,这些东西都是常备的,别说最基本的朱砂黄纸,便是黑狗黑公鸡,家里都自养的,问郝灵用不用这些。

开玩笑,抹一手她不嫌弃的吗?

只要了朱砂和黄纸,满满一钵的上好朱砂,旁边一沓裁切好的黄纸。

郝灵案前立定,深吸一口气,屋里屋外同时深吸一口气,紧张注视。

下一秒,只见木剑举起落下,如快刃无声入水,挑起一线水珠,飞溅一边黄纸,天然自成一道图案,剑尖一挑,绘成的符纸无风自飘,落在一旁,又是一串水珠溅落。

盐阿郎有些出神,目光定在郝灵的手上,分明是最简单的挑、翻,在他眼里,似乎看到什么玄奥的线条来。

百张绘好的黄符正好围成一个圈,张张不同,却没有任何人质疑。

木剑收手,郝灵握了拂尘扫过。

盐阿郎总觉得自己好似看到一道虹光极快的闪过。

难道自己眼花了?

郝灵让这家人将黄符尽贴在出入的大小门口。

主家问:“能不能成?一定能成吧?”

郝灵看她明显的眼袋青黑,笑了笑,道:“十日为期,这宅子,就彻底干净了。”

所有人又笑盈盈又不太相信,只等十日后看效果了。

因此,银子没给,只给了个跑腿费。

盐阿郎抱不平:“你那架势都不止三两银子吧。”

才给三两,这家不是当官的?当官的不都搜刮民脂民膏富得流油?

郝灵笑着问他:“你看出什么了?”

当时,他的眼神,是看到什么了吧。

这会儿盐阿郎已经认定是自己的错觉,只大笑一声:“看出你是个小神婆。”

郝灵好脾气笑笑,不相信?走着瞧。

盐阿郎问:“十日后能收到银子不?”

郝灵摇头:“收不到。”

“哈,就知道你是骗人的。”

郝灵定定瞧着他:“谁说我骗人?”

“你不是说十日后就干净了?”

郝灵回头,看着大门紧闭的宅子,黑气缭绕,意味深长勾起嘴角。

“是啊,不出十日,该死的人就都死了,当然就干净了。”

八月的太阳当午照,盐阿郎额头两旁的发根里有汗流淌。

年轻人,火力就是旺。

“你说,要死人?”

他不信。

“不行就等着瞧呗。”郝灵慢悠悠上了驴车,长叹:“白跑一趟。走,三天了,跟人约了拿衣裳。”

盐阿郎牵着驴转了方向,最后看一眼大门,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那黑漆下藏着一张鬼面。

“诶,你说,世上有没有鬼?”

说这话题,胳膊上起凉风。

郝灵道:“鬼由心生。”

什么意思?

盐阿郎再问,郝灵却不肯说了。

切,不说就不说,丫头片子装什么高深。

驴车穿街过巷,绕到双柳胡同裁缝铺,郝灵进来,老板瞧见她,从布匹下头取出一个大包袱来。

终于有自己衣裳了,这几天穿着老成的样式,得亏自己够青春年少,不然别人还不得以为自己是谁家的胖妈妈呢。

“老板,我这小厮,也做几身能见人的好衣裳。”

盐阿郎才要拒绝,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她的人,当然要吃她的穿她的,自己走到老板面前,两手一张。

谁知人家老板根本不用量的,只搭眼一望便有了分寸,还说郝灵:“只有你这样难得一见的,才值得我动尺子。”

这话说的,她还要感到荣幸喽?

盐阿郎被老板指派去选布,老板看郝灵换衣裳。

“你一条裙子,顶别人四条。”

老板这张嘴,怪不得生意不兴隆铺子连个招牌都没有。

她换上一身,月牙白交领上衣,墨绿的综裙,裙摆用银线简单勾了形,是一簇簇的麦穗。

麦穗?好似袁元的记忆里,从没见人用这种花样子。

老板是这样说的:“别人用的那些你不合适,你这身材,只能出其不意取胜了。”

真的,她绝对不靠衣裳铺吃饭的。

另一套是鸦青色的圆领镶蜜色宽襕,配湖蓝裙子,裙边也是银线简单勾勒,勾的是——芝麻。

郝灵大概明白了,这是用细长条来显瘦?

老板比较来比较去,差强人意:“还行吧,好歹能看了。”

郝灵:“...”

老板说:“还有两套里衣,你穿也合适。再过个五天,你再来,我再做些,小姑娘家总要干干净净。”

郝灵大为感动:“三天赶四套衣裳,老板,你没别的生意吧?”

老板白她一眼,并鄙夷不屑,三天四套衣裳算个屁,小丫头一点不会针线活吧。

撵人。

盐阿郎被一尺子打出去,叫了一声:“这是做生意的?”

郝灵:“高人,高人都有脾气。”

盐阿郎想想点头:“是高人,能给你做衣裳。”

回到家,先去给师婆婆交差。

“没必要救了,不出十天,死干净,一切都了结了。”

师婆婆默了会儿,问她:“你什么都没做?”

“怎么没做?我可是好人。”郝灵睁着大大的眼睛:“贴了符,冤有头债有主,不伤及无辜谁的冤孽谁来偿。”

歪在榻上啧啧啧:“没见过这么乱的,一屋子主子几乎没一个干净的,那孽业,群魔乱舞。不过是一户普通人家,怎么能乱成那样。”

师婆婆哼了声:“脏污之地,不配我踏足。”

郝灵看她:“就脏我的鞋?”

师婆婆看她斜眼的模样不由笑了声,推了一叠书给她。

早上她要的。

郝灵坐起来掀开一看,刮脂瘦身就在第一页,无语。

“您歇着吧,我去用功了。”

师婆婆干枯的手指点在桌面上,她就等着看了,看她是不是有真本事。

郝灵翻了一晚上的书,第二天早上列了一张长长的单子,让小婵去抓药。

师婆婆不放心,亲自看了眼,的确是对的药,大多是解毒排毒的,虽然搭配的不伦不类,且让她折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