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六月底,而徐晋则趁士气正旺,命大军出击,夺取思恩府。
此地位于太平府东北方,南宁府的西南方,与两地接壤。
眼下大明在广西已无甚兵力可用,这思恩府只有数千老弱守军而已,不值一提。
因此,此番出击大将军徐晋并没有亲征,而是坐守大后方,将战事交给了前将军马户和左将军赵仁毅。
此次进攻,保乡军出动了几个主力部队,其中包括四个精锐步兵都,一个炮兵都。
原先的炮协经过扩招后已经升级为“都”,各式火炮八十多门,光兵员便有一千五百名。
这里说的火炮可没有包括那些碗口铳之类的小炮,绝大多数都是六斤重炮。最起码也是三斤炮。
这两种火炮重量尚可,化作炮车之后可以被牲畜拉动,属于保乡军常用的野战炮,尤其是三斤炮,这玩意非常灵活、
岭南多山地,像红夷大炮虽然威力大但实在是太重了,机动能力极差,只适合守城。
保乡军这么大的阵仗自然瞒不过有心之人,思恩府那边很快得知了贼军欲前来攻城的消息,一时间暗流涌动。
自从南宁失陷后,当地知府杨守仁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心情沉重之下便叫来守备等佐官,众人一致决定死守城池。
但眼下思恩府的守军皆是老弱,如何能与那悍贼厮杀,杨守仁无奈,只好准备自行募兵。
为此,他不仅采用高压手段,从当地官绅手中榨出了三万两银子,又用这个钱招募了三千健勇青壮于军营中日日操练。
那些被迫献出银子的大户虽然心痛万分,但想到如果那贼军入城,自己的身家可得损失大半,也就想通了。
而知府杨守仁见城墙年久失修后便打算紧急加固一番,他立即下达了征调差役的命令,顿时引得当地老百姓一片怨声载道。
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非得不抗拒被保乡军统治,反而日夜期盼王师早至。
尤其是那些被征调去修筑城墙的数千差役,此些人大多是佃户出身的穷苦人家,保乡军的均田政策对他们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如此心思之下,差役们在干活的时候也是尽可能的磨洋工,并且在心里已经将那狗日的知府骂了几百遍。
而五日后,保乡军也终于抵达目的地,兵临思恩府城下。
马户派出一名劝降的使者后,谁料却被对方直接扣了,顿时将其惹得火冒三丈。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一怒之下便下令正式进攻,而炮兵则操作着那数十门重炮迅速对着城墙开始猛轰起来。
守城的明军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顿时被压制的头都抬不起来。
知府杨守仁生着一对丹凤眼,面白长须不怒而威,此刻亦身临火线,站在城楼之上。
一发炮子恰好镶进他身旁的墙壁中,将那里砸出大洞,飞溅的砖石将他打身上打的生疼,但此人的脸上却依旧没有半分俱意,而是冲着周围那些脸色煞白的将佐厉声喝道:
“尔等为何不操炮还击!”
“大人,咱的炮够不到人家啊...”
守备猫下腰拱了拱手,随后表示这思恩州的城墙上只有二十来个炮台,不过能正常发射的火炮只有十四门,大多还都是些三斤轻炮。
杨守仁心中哀叹,堂堂大明的一府之地,火炮数量竟与那贼军有云泥之别。
他方才透过那望口仔细的看过,这贼军的火炮足有七八十门,密密麻麻的极为吓人。
两人正焦急的商议对策,天空上一枚灰色的圆形包裹却突然落在了思恩守备十步外的地方。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强劲的气浪,顿时将守城的官军掀翻了数十人,思恩守备也被直接震的摔倒在地,口鼻流血不止。
知府杨守仁晃了晃有些耳鸣的脑袋,刚欲说些什么却被五六名亲兵连拖带拽的拉下了城楼。
“大人,贼军火炮犀利!”
“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放开我!”
杨守仁挣扎道:
“本官要与众将士一同奋战,如此离去岂不让守城官军心寒!”
“大人!”
闻听此话,那几名亲兵十分焦急,纷纷抱拳单膝跪地道:
“若大人生了什么差池,这思恩府更不可能守住哇!”
与此同时保乡军的炮声却此起彼伏,若是炮管太烫便等降温继续轰击,炮都的一千五百名士兵简直忙的不亦乐乎。
不是在搬炮弹就是在去搬炮弹的路上。
而反观那数千的步军则就有些百无聊赖了,直至夜幕降临,一切终于恢复寂静,而思恩府的城墙在这一日的轰击下已是千疮百孔。
“各部听令!明日发动攻城!”
前将军马户冷声道,他琢磨着今天的炮击应该已经把明军打的七荤八素了,士气也濒临崩溃。
明日派一队重甲兵祭出棺材雷将那受创的城墙炸塌即可,大军便可冲杀进去。
这是伤亡最小的方式,尽管耗费了许多火药,但却能够少死许多士兵。
“前将军,吾等入城之后还是不要大举刀兵的好。”
一身戎装的赵仁毅抱了个拳,沉声道:
“除了负隅顽抗者,其余降兵皆可发往战俘营效力。”
他作为此次攻城大军的副官,有些担心这前将军如同在安南境内一样,将思恩府杀的血流成河。
而大将军这回又不在,根本没人能管住此人。
“这是自然。”
马户暼了赵仁毅一眼后对自知其心中所思,随即咧嘴一笑:
“咱老马虽然喜欢杀人,却也不滥杀无辜。”
“那安南土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杀了也就杀了,而这思恩府的官军与我保乡军只是各为其主而已又皆是汉人,若是肯降,本将军自不会为难他们。”
“前将军所言甚是。”
闻听此话,左将军赵仁毅终于放下心来。
而就在思恩府战事之际,大将军徐晋此刻却在南宁城内的知府衙门,把玩着手中的一块圆滚滚的玩意。
这东西的模样,正是后世的银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