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麻江地带,保乡军的两万北伐将士正在此安营结寨,就地休整。
连日大战下来,士兵们皆已十分疲惫,因此征夷大将军罗延康特令全军歇息一日,随后再朝贵阳府出动。
不过休息归休息,外围警戒的士兵还是采用轮班制度,大伙都非常忠于职守。
这时,帅帐中罗延康正与两位随军参谋对着地图商议着之后的战事,却报有卫兵来报,原来是侦察司那边获取了重要情报。
“小的参见罗将军...”
那名一脸疲惫的斥候进帐后连忙将自己探来的消息托出。
“此为大功一件,且去领赏吧。”
“谢罗将军!”
此人走后,罗延康沉吟道:
“四川石柱那边出兵了,你们怎么看?”
“这马家可是大明的死忠啊。”
邓应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继而表示道,这白杆兵战斗力可是相当之高,毕竟曾正面击败过清军,后来入京勤王.剿贼荡寇皆是百战百胜。
尤其是那个秦良玉,此女精通战事,素有大将之才,如今虽然老矣,勇武不存,但仍不可小觑。
其子马祥麟也不是庸碌之辈,常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勇武异常。
“不错,盛名之下无虚士。”罗延康微微点头:“平心而论,本将军对秦老夫人是十分尊敬的,不过若是与大将军.与我保乡军作对,那就是死敌。”
“罗将军所言甚是。”
随军参谋魏韬先是微微一笑,接着道:
“白杆兵之悍勇,魏某也是听说过的,不过依在下看来,秦.马二人此行必败。”
见两人都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魏韬倒也很脆的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他表示,这白杆兵的兵员皆来自当地的夷人村寨,相互间有血缘关系作为纽带,故而死战不退。
不过,白杆兵到底是那石柱马家以一县之地养出来的,数量只有区区几千人而已。
石柱县能有多少财力?这支军队自然很缺乏重火力和骑兵,以步兵为主,毕竟后两者可是相当烧钱的。
“魏参谋言之有理。”罗延康觉得此人所言有理有据,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罗将军,如果这所谓的白杆军与胆敢我坐拥利铳猛炮的北伐军野战,属于自寻死路,这点大可不必担心。”
“依我猜测,这秦.马二人不会想不到这点,因此多半会剑走偏锋...”
听到这番话,罗延康与邓应对视一眼后陷入沉思。
“呵呵...”魏韬眯起狭长的眸子,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两位请想想,这白杆兵最擅长的是什么?”
最擅长...
罗延康顿时豁然开朗,好似拨云见雾一般。
“山地作战!”
“没错!”
魏韬冷笑道:“秦.马二人绝对不会在贵阳城下与我北伐军会战,而是会一路翻山越岭,绕后袭击我军后方!”
“哼!只要粮草辎重一断,我部将士自然军心大乱,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后生可畏啊。”邓应微微一叹,两人都是随军参谋,为何自己就忽略了这点呢,看来此前的战败不冤。
“邓参谋不必妄自菲薄。”罗延康笑了笑,安抚道:“魏参谋与那白杆兵连面都没见过,却能识破对方诡计,的确是智谋过人令本将军都感到汗颜,不过...”
“阁下毕竟曾任云南总兵官,说起对明军以及滇.贵地形的了解,可没人比得上你啊。”
邓应心中一暖,随后摆手道:“罗将军实在折煞邓某了,不过在下的确对两省地形十分熟悉,方才听魏参谋一说后,好似醍醐灌顶...”
接着他指着地图的某处道:“如果秦.马二人要绕袭我后方的话,我认为很有可能会从这两个地方行军!”
罗延康和魏韬二人连忙凑了过来,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邓参谋所标示的路线,其中一个是自石柱始.从遵义而出,而另一个则是沿着涪陵江南下,自铜仁府而出。
白杆兵从这两个地方出来后,理论上皆可以绕后袭击北伐军的大后方,比如都匀府.独山州二地。
不过这第一条路线要翻越许多崇山峻岭,山高路远不说,要想袭击后方粮道的话还得绕一大圈,否则就要直接从贵阳和北伐军所驻的麻江之间穿过。
这种情况下别说绕后了,秦.马二人刚一露头就会被发现,一场遭遇战在所难免。
而后者,即自顺着涪陵江南下的那条路线就靠谱多了,白杆兵从此路行军不但迅捷许多,还可以为士卒随时补充足够的饮水,而且江里的鱼.鳖还能解决掉很大一部分的口粮压力。
这两条路线稍作分析,正常人都知道白杆兵会自何方而来。
“此战若是大破那秦.马二部,两位参谋功不可没啊。”罗延康心中大定,继而朗声道:
“传令!”
“分兵一万,以第九步都都统黎忠为将,即刻朝铜仁府方向急行军。”
“届时布下十面埋伏,务必将那数千白杆兵全歼!”
征夷大将军罗延康对这秦良玉和马祥麟二人十分重视,因此短暂的思索过后干脆连这随军参谋魏韬都派至铜仁府。
至于这个都统黎忠是何许人也,这家伙也算是保乡军中的元老级人物了,早在裴山县时期就投军,后凭战功担任过第二步都的协统,曾于太平府大破过常天王麾下二金刚率领的精骑。
去年的大扩军时黎忠擢升为第九步都的都统。
此人治军极严,行事稳重,故而颇受大将军徐晋的欣赏。
眼下已分兵一万去铜仁打埋伏,罗延康手下剩余的兵力便只有九千三百余,这段时间的大小战役之中,累计死伤了四五百人,还有一些非战斗减员,比如染病.患疾之类的。
这部分人皆被送到了大后方接送治疗。
这些多亏了贵州的明军不堪一击,此些官军大多为昔日镇远之役中的残兵败将,见到这岭南保乡军后自然是还没打就吓破了胆,就算硬着头皮上往往也是一触即溃。
许多城池就是这么落进北伐军囊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