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南贼多半要挖掘地道.毁我城墙!”
俞总兵和黄知府此刻正在城楼之上激励将士,瞧见这场面后顿时脸色大变,南贼攻城的手段向来简单粗暴.无非重炮轰击.重甲抬棺.地下爆破几种方式,虽然直接但十分有效,除此之外,却很少使用云梯.云车等物强行攻城。
作为与毗邻广东的福建,当地大员又怎会不通晓个中细节呢。
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后,俞咨皋面色凝重,立刻召来几名亲兵向其吩咐了一番,后者顿时听的连连点头。
“放心吧大人!”
于是,漳州城内的明军迅速行动起来,众人先是找来了许多粗陶大水瓮,将其间隔一两丈的距离,背靠内城墙.将下半截埋在不同的方向,然后又给瓮里将水灌满。
紧接着,俞咨皋的亲兵便守着那些大瓮.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平静的水面,一个人看累了就由另一个人接替。
华夏大地人杰地灵,早在三国时期袁绍便善于在攻城时挖掘地道毁城墙,虽然攻城方的手段层出不穷,但守城方也是有相应反制措施的。
果然,随着漳洲城外的保乡军突击队展开土木作业.挖掘的地道也离城墙越来越近,这时,几个粗陶大瓮立刻就给了明军启示,只见原本平静的水面逐渐荡起波纹,这是地下发出的细微震动被显示了出来。
根据这个指示,那些明军立刻就锁定了几个位置,然后众人在亲兵的呵斥下连忙将几具怪模怪样的木制器械抬了过来,这玩意外表像一个加大版风箱,一旦找到地道的准确位置后,便可将毒烟吹入地下。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兵勇或是抬.或是搬,弄来了许多硫磺.柴火等物。
而这一会,身披精甲的俞咨皋也从城楼上赶了下来,此人心知城外贼兵掘好地道之后定还要将爆破所用的火药搬来,那么这段时间便极其珍贵,必须准确的找到地道位置,然后用毒烟将里面的贼兵全部熏死。
漳州城外。
孟信与赵仁毅二人正在商议些什么,突然一名浑身挂满泥土的士兵跑了过来,并急声报道:
“两位统领,我等现已挖掘至城下但却已被明军发现,如今地道里浓烟阵阵.十分呛人,有数十个弟兄已经被熏倒了.生死未卜。”
孟信闻言神色凝重,看来漳州内的这员明将的确不好对付,又获悉两条地道皆已挖掘至城下,但由于地下烟尘过大,士兵别说将爆破筒抬进去,在里面待一会都会被毒烟熏死,用布条等物掩住口鼻后也是效果不大,因为空气浑浊.根本没有力气拖动重物。
看来,这爆破工作是不好进行了,孟.赵二人对视一眼后,立刻将希望放在了预备计划上。
不一会,一百名敢死队员便尽数到场,大伙也已经听说了明军放毒烟的消息,不过却没有人萌生退意,因为他们知道,眼下能否顺利破城的关键就在自己身上。
在孟信的示意下,敢死队员纷纷解下腿上的绑带,然后往上面尿了一泡将其浸湿,实在没有尿的人就问旁人借点,做完这一切后,大伙这才咬牙将散发出刺鼻尿骚味的布条缠在自己的口鼻处。
这玩意虽然膈应,但短时间内防毒烟的效果不错,尽管呼吸起来全是恶心的味道,不过好歹能保命不是,这会也没人计较这些了。
就这样,戴上简易版”防毒面具“之后,敢死队员们纷纷抄上刀枪.镐头等物,眼神坚定的下了地道。
“奶奶的...”
一到地下之后,走在最前面的屠连山顿时被浓烟呛得眼泪直流,嘴里顿时一阵骂骂咧咧,不过声音不大,因为现在每一分体力都很重要,而由于地洞狭小,这个健壮的汉子也只能猫着腰.拄着那柄精钢大刀艰难前行。
而其余人则只是埋头前进,走在队伍最前方的乃是五名破军之士,有这些猛人在,大伙跟在后面都很淡定。
这越往前,烟雾就越浓密.越呛人,尽管大家缠着浸了尿的布条,但仍感到呼吸困难.眼冒金星,不过却没有一人叫退却,众人皆凭意志力在坚持。
屠连山.关嘉容.阎旭这三人乃重甲兵出身,体格健壮的同时一身怪力,自然顶在队伍的最前面,当走到地道最顶端之后,几人便发现了头顶上的出烟口,这说明明军就在头顶上。
“先破开一个洞,等我上去之后你们再跟上来!”
关嘉容在脑中稍作演练后对余者急声说道,语气有些不容置疑,此人面长肤白.隆准风眼,看上去倒像是个书生,不过熟悉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是个杀入狂,打起仗来疯的一批。
听到这话,其余人对视一眼后也不再犹豫,立刻抄起鹤嘴锄朝头顶上猛挖,同时还有人灵机一动,立刻抓起湿润的泥土将那出烟口给糊住。
“大人,不好了!”
俞总兵此刻正对一干将佐嘱咐些什么,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亲兵的急声呼喊:
“贼兵要上来了!”
“什么!”
俞咨皋大吃一惊,连忙朝着那个方向急速奔去,还没跑几步,此人却突然瞪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只见一声闷响,地面上突然塌出一个三尺左右的大洞,一道脸上缠着厚厚布条.眼神冰冷的贼兵朝着他狰狞一笑,紧接着骤然暴起就要跳上地面。
周围的三个明军兵勇被这一幕惊掉了下巴,一个反应快的连忙抄起长枪朝那人头上狠狠刺下,不过却被对方快如闪电般的将枪头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关嘉容蛮力过人,握住刺来的枪头后猛地一推.一拽.那员穿着鸳鸯战袄的明军顿时失去重心一头栽倒,紧接着,他歪头闪开劈来的另一刀,而后双臂巴住洞口一使劲直接跳了上来。
俞咨皋领兵多年,但眼前这位猛士之悍勇还是令其瞠目结舌,他看见这家伙一上来之后立刻迎来了自己三名亲兵的围攻,但却根本无法奈何此人,那贼兵从后背抽出钢刀之后左劈右砍.招式间大开大合.狠辣异常,一看就是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技艺,跟那些民间把式有云泥之别。
只闻见“铛!”的一声火花四溅,一名披甲亲兵望着手中的半截钢刀瞠目结舌,此人虎口崩裂.早已血流如注,还未等他回过神,关嘉容又狞笑着朝此人挥出一刀。
刀起头落犹如飓风扫过,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在地上滴溜溜滚了几圈后只留下一串骇人的血迹。
而这时,其余的敢死队员也顺着那个地洞鱼贯而出,这一下,漳州城内的明军立刻陷入了混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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