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守在宫门外的刘.杨二人得到了圣上召见的消息,连忙随太监一同快步入内。
“杨大人,你受苦了。”
刘之风痛心疾首的说道,“都怪我用人不察,本官先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嗨!”杨嗣昌大难不死,心有余悸的摆了摆手,“刘尚书说的哪里话,杨某打了败仗被俘,如今亦是戴罪之身。”
他勉强一笑,道:“罪臣被抓入大狱也很正常,这点苦头并不算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刘之风却不敢大意,因为对方虽然早已离开大明的权力中枢,然陛下却时常提起,这说明什么,此人在圣上心中还是很有存在感的,不可小觑。
“罪臣...微臣,拜见圣上。”
不一会,崇祯皇帝终于见到了曾经的这位爱臣,望着那道黑黑瘦瘦.乞丐版的身影,朱由检久久无言,最终深吸一口气后示意二人平身。
“一别许久,没想到杨某竟还能得见龙颜,便是死也值了!”
杨嗣昌眼中噙满泪花,趴在地上泣不成声,旁人无不为之动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朱由检也被他的一片赤诚所感动,眼眶逐渐变得湿润,从岭南千里跋涉回京,在没有沿途驿站配合.没有军士护送的情况下,其难度可想而知。
原本崇祯皇帝对于此人战败一事还耿耿于怀,心里是有些怪罪的,再加上朝中也有不少人落井下石,说南贼做大跟杨督师战败有直接关系。
但如今嘛,当见到对方的这一刻,那些不满.埋怨的情绪却突然消失不见,仅剩久别重逢后的唏嘘。
“快起来吧。”
朱由检走向前,亲自将杨嗣昌扶起,而对于刘之风却没有什么好脸色,原因也很简单,你这个刑部干的什么事啊!
“给朕说说,这一路是如何回来的,那伪夏怎肯放你。”
杨嗣昌老脸一红,不过此人现在晒得黝黑再加上灯光暗,倒也看不出来,见圣上好奇,他便添油加醋的将返京之旅描述了一遍,再将遇见的困难夸大化一些,而对于最后那个问题,杨大人却只是语焉不详的表示,自己是趁伪夏贼兵懈怠之际,偷偷跑走的。
“好!好!”崇祯皇帝听完一系列曲折离奇的故事后也是暗自心惊,同时也欣慰无比,如今京师似有一些流言,无非就是大厦将倾.朝廷离心离德,官老爷们已在暗自找下家了。
他朱由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大明还是有忠良的,朝廷依旧有号召力,像杨爱卿这种不畏艰险.千里回乡的事迹,不正是大明朝版的“苏武牧羊”吗。
“爱卿辛苦了,朕便先恢复你东阁大学士头衔吧。”
“臣叩谢陛下!”
次日,朝会中。
当精心打理后的杨嗣昌着绯袍.迈着四方步出现在太和殿之时,立刻引起一片哗然,昨夜之事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因此大伙都像活见鬼一样。
内阁首辅周延儒皱起眉头,脸色阴沉的可怕,这种事...圣上竟然没有提前告诉自己,这可不是很妙啊。
他心里头一边担心自己的地位,另一边则担心陛下会不会已经对自己失去信任了。
也有一些脑子活泛者,眼下虽然惊愕,但却立马凑过来与杨大人套近乎了,无论此人是如何回来的,但能再次站在太和殿里,便说明其深眷圣恩呐,还不巴结等什么呢。
“杨卿虎穴脱身,能回到京师实在我大明的幸事,朝廷有此忠良之臣,朕甚感欣慰。”
这时,朱由检含笑注视着杨嗣昌,示意他将一路的艰险讲与众人听听。
半晌后,太和殿内群臣面面相觑.不禁嗡嗡嗡的议论起来,因为方才杨大人讲的那些故事,有些实在太过离奇了,更像是从杂书上摘抄下来的一样。
就比如说,杨大人讲述自己曾在川陕边境赶路时,遇见了大队的闯贼人马,当时的情况可真是凶险万分,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草丛里却突然钻出一条巨蛇,不由分说将其吞入腹中,杨大人在蛇肚子里险些被憋死,最终摸索出一把匕首剖开蛇腹侥幸逃脱。
而这时,他发现这大蛇竟然已经带着自己来到数里外了,正好避开闯贼大部,尽管这个故事漏洞百出,但还真有不少人听的津津有味。
这时,首辅周延儒冷冷一笑,道:“杨大人。”
“据闻南贼通常都是将俘虏打入所谓的劳改营,只有分数积攒够了才能重获自由,你能这么快出来,着实令周某佩服。”
“不如给各位讲讲那劳改营中的逸事吧。”
朱由检微微皱眉,略带不满的瞥了一眼周首辅,此人心里那点小九九他又如何不清楚呢,之所以对杨爱卿有敌意,也是担心对方抢了自己的地位。
可说实话,崇祯皇帝的确对周延儒已经有所不满了,原因主要出在新京营身上,朱由检原本对这支花了大力气打造的新军.期望很大,结果却不尽人意,从之前的清兵入寇事件中来看,新京营的表现稀松平常,战力更是比不过关宁军。
要知道,为了搞出这支军队,他朱由检差点把龙内裤都给当了,皇庄的耕田大把大把的撒出去,饷银.粮草也是优先供给,结果练出来兵也就是寻常的战兵水准,其中的一部分原因,便是这个周延儒贪污受贿,使那些勋贵.官绅子弟混了进来。
这可就让朱由检勃然大怒了,周延儒贪点小钱他其实不在乎,只要能办事还是可以用的,但问题是此人并没有将事儿办好,而且崇祯皇帝甚至怀疑,这个周首辅之所以收钱给京营安插人,搞不好就是为了控制新军,或者最差也是为了跟那些勋贵官绅抱做一团,也就是结党!
因此,崇祯现在对周延儒已经逐渐失去了信任,私下里他正在收集此人的罪状的,如果不是考虑到暂无人能代替此人位置,恐怕早就将周延儒给打入大狱了,仅是在隐忍而已。
而随着杨嗣昌归来,这种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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