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别人知道老太太心中所想,肯定会认为她薄情,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想到小儿子的不作为,害孙女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她就心痛的不行。
而她这个做祖母的能帮孙女的又有限,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孙女过来时,给她一口吃的,让她不饿肚子。
说起来,家中日子越来越好过,还是小溪的功劳。
老太太认为儿子有今天完全是自作自受,正所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此话一出,田大福更加无地自容,眼泪簌簌往下掉,就像那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虽然你娘说话不中听,却也是事实。”田家老爷子看了眼不争气的儿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我说,你就是对婆娘太好了,如今小溪都已嫁人生子,她还在背后嚼舌根,跟你断绝关系也是对的,这个家哪还有她一丁点的位置。”
田大有向来不掺和弟弟的家事,今天是实在忍不住了,才出声呵斥。
“爹娘大哥,你们骂的对,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哪怕小溪与我吵两句也成啊!可她却连我的面都不愿意见。”
田大福泣不成声,他后悔那次带着王氏去竹溪村,再此之前虽然闺女也不待见他,但过去看孩子,最起码不会赶他走。
本以为关系会有所缓和。可在那之后一切都变了,每次去镇上看孩子,大女儿从未露过面。
老太太冷声说道:“那能怪谁,路还不是你自己走的,但凡你娶了王氏后,给她一点温暖,也不至于,彻底寒了小溪的心。”
“是啊!你做的那些事,简直不配为人父,你对得起小溪她娘吗?她临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可你又是怎么做的?若是她泉下有知,还不得伤心死。”
提起田大福的发妻,老爷子脸上不禁浮现一抹思念之色,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贤惠又能干,对她们老两口也很孝顺……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小溪她娘,田大福“啪啪”打自己耳光,“是我对不起婉儿,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女儿,如果她还活着该多好,我们一家三口,一定很幸福……”
一家三口被田大福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默默地看着他不停扇自己的耳光。
直到田大福左右脸颊开始红肿,老太太这才开了口,“差不多得了,表演给谁看,你对不起的又不是我们,是婉儿和小溪,懂不懂?时间不早了,我和你爹要睡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虽然对儿子心中有气,但看他一巴掌接一巴掌往自己脸上呼,仿佛不知道痛一样,老太太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心疼。
田大福本也没奢望会在爹娘这里得到安慰,听到下了逐客令,也没说什么,站起身,就往外走。
见弟弟一言不发地往外走,田大有赶忙追了出来,“你也别怪咱娘,她只是气你这些年的不作为罢了。”
田大福摇了摇头,“我不怪娘,她说的对,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活该。”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流进嘴中咸咸的,心中更加惭愧。
“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缓和与小溪的关系,你自己想办法吧!”
即使弟弟确实对不起侄女,但毕竟是一母所生,看着弟弟老泪纵横的模样,田大有心中也不好受。
两人刚走到院中,就发现外面的天,似乎比之前更黑了,耳旁呜呜作响的寒风,在这漆黑的深夜,听起来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你等一下,我去拿灯笼。”田大有担心天色太黑,弟弟走路不安全,万一一个跟头绊倒,轻则擦破皮,重则骨折,不论是哪种都够受的。
田大福并没有应声,只是继续往前走,当田大有回来时,哪里还有弟弟的身影,对着大门外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只能关好院门提着灯笼回了屋。
“大福走了?”大伯娘吴氏听到轻微的开门声,直接翻身坐了起来。
“嗯!回去了。”说着田大有就脱掉衣裳,钻进了热乎乎的被窝。
“他这么晚过来是有事吗?”吴氏一直在等着男人回来,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哎!能有啥事,可能是与王氏吵架了,心情不好,过来坐坐。”
想到弟弟走时那落寞的神情,田大有也不知该如何评判,对婆娘好当然没错,但也得有个度啊!不能毫无底线。
“哦!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吴氏见没什么八卦可听,躺下盖好被子,就闭上了眼睛。
且说田大福离开老宅后,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走,半路上还摔了一跤,坐在地上抱头痛哭了好一会,才起身继续往家走。
见田大福久久未归,王氏不禁有些担心,并后悔说那些话,还没等他开口让儿子出去找找,就见田宝儿把挑好的豆子,倒进袋子里,披上袄子便往外走。
自从妹妹的事传得人尽皆知后,父亲便很少与村民走动,每次与母亲吵架,也都是上山去大娘的墓前坐一会,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复他糟糕的心情一样。
但这么晚了,爹绝不会上山,他唯一能去的地方,也就剩大伯家了,借助灯笼微弱的光亮,田宝儿便朝老宅的方向走去。
果然让他猜对了,半路上父子二人,就迎面而遇。
“宝儿,你咋来了?”看到手持灯笼的儿子,田大福感觉很是欣慰,不枉他这么多年的宠爱。
“母亲见您迟迟没有回去,有些担心,便让我来寻您。”
为了缓和爹娘之间的关系,田宝儿便撒了个谎。
田大福也没有去追究到底是真是假,而是在想另外一件事情,年后儿子就要成亲了,而自己与王氏吵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若是让儿媳知道,难免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便想起了儿子上次的提议,去镇上租房子,分开住的想法。
“爹,您慢点,小心脚下。”田宝儿见父亲差点一个踉跄摔倒,赶忙拉住他的胳膊出言提醒。
田大福摆了摆手,“我没事,不用担心,倒是你,不是打算去镇上租房吗?什么时候去啊!”
田宝儿闻言问道:“爹,您赞同我搬去镇上啊!可是娘她……”
“我和你娘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如果让大丫看到像什么话,所以爹支持你们出去单住,至于你娘这里,有我呢!她不同意也不行,肯定不会让她过去打扰你们的小日子。”
儿子好不容易碰到个情投意合的姑娘,可不能让王氏给他们的小家搅散了。
田大福深知王氏的性子,把儿子当成眼珠子一样来疼,若是宝儿对媳妇好点,弄不好都会吃醋,所以还是两下住的更为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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