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墨微蹙着眉,想要绕开凝烟,凝烟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楚楚可怜地看着他,眼泪不停地滚落,哽噎道:“大哥哥,你听烟儿解释!”
靖墨脸上冷得几乎要结冰了,面对她的眼泪熟视无睹,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不耐烦道:“真相已经大白,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说着,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掉,一拂袖,就要离去。
凝烟却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哭诉道:“烟儿知道大哥哥对烟儿好,烟儿并不愿意欺骗大哥哥可是,我姨娘说,如果我不按她说的做,她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靖墨冷冷道:“每次你伤害谖儿就说是你生母指使,若你年幼,这话也搪塞的过去,可你都这么大了,还不能辨是非么,难不成你生母叫你去你也去?”
凝烟呆住,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个小丫头走进慧兰苑,见到他俩如此,微微一怔,停住脚步,凝烟忙松开靖墨,退到几步开外,低着头,绞着手绢。
那小丫头这才敢上前,行了礼,道:“老夫人请大公子和烟小姐去荣禧堂。”
凝烟面若死灰,转眸看靖墨,靖墨随着那小丫头去了,凝烟无法,也只得跟在后面。
两人来到荣禧堂,一群丫头婆子正侍候老夫人和若谖用午膳。
老夫人只瞥了他俩一眼,也不言语,生生把他俩晾在那里。
偌大的屋子静得只听见碗盏筷箸的轻碰声,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大气也不敢出。
若谖斜睨了凝烟一眼,指着一盘糟鸭信道:“这道菜烟姐姐最爱吃了。”
老夫人冷笑道:“她不用吃鸭信已是长舌妇,到处搬弄是非,若是吃了,这么大的方府还不被她那根舌头搅得天翻地覆!”
凝烟紫涨了面皮,却不敢申辩一句,若谖不时不屑地讥笑地瞟她一眼,让她更觉心塞。
老夫人又冷笑道:“偏有些人不明事理,就听信了她挑拨离间的话,枉读了圣贤书,不过是个蠢材而已。”
靖墨自然知道老夫人说的是自己,微微一笑,曲背拱手道:“老祖宗教训的是,孙子再不犯这样的错了。”
老夫人听他如此说,脸色才好了些。
靖墨又对着若谖一揖到地:“都是哥哥的错,不应听信宵小之言,伤了我们手足情份。”
若谖两眼弯弯道:“这怎么能怪大哥哥呢?那个有心之人处心积虑,大哥哥上当也是情理之中。”
凝烟在一旁听他们不指名的羞辱自己,几欲站立不稳。
老夫人吃饱喝足,心情大好,一面任由翠玉侍候她净手漱口,一面慢悠悠道:“养不熟的人就如养不熟的狗,既养不熟,也就别费那个心思,传我的话,二老爷和大老爷今儿正式分家,凝烟是二老爷家的,那就回她自己家去吧,免得在我们家好茶好饭供着,丫鬟婆子侍候着,还不时跳出来咬我们一口,太寒人的心了。”
凝烟一听,脸色大变,慌的跪在地上,一把抱住老夫人的腿,涕泪横流,痛哭失声道:“求老祖宗开恩,烟儿再不敢胡说八道了!”
老夫人不耐烦道:“把她给我拖开!一身新衣服就这么毁了!实在是晦气!”
上来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把凝烟拖到一边跪摁到地上。
因凝烟素来当人一套背人一套,若老夫人或是夫人在场,她就装出怜贫惜老的善良模样,但凡无人看见,她对下人是极其狠心的,方府的下人除开她身边几个心腹,无人对她不恨之入骨,这几个婆子虽是服侍老夫人的,却也没少被她喝斥,或是告黑状借他人之手惩治她们,都没少受她的冤枉气,只是碍着许夫人的面儿,不敢怎样罢了。
今儿见老夫人存了心要她好看,这几个婆子自然抓住机会,暗中对她又揪又掐,疼的凝烟泪眼汪汪,呲牙咧嘴,她求救地死盯着靖墨,靖墨却熟视无睹,只当她在演戏。
老夫人继续道:“说是分家其实也没什么好分的,二老爷一把年纪了也没挣下什么家当,一家大小还靠着大老爷过活。既是兄弟,料来大老爷也做不出把他们一家大小赶去睡大街的事来,别人狠心,咱们却要以德报怨,那个芷晴院就送给他们好了,待会给吴总管传话,砌一堵围墙把芷晴院和咱们分开,以后也不必供应二房的吃穿用度,既然分家就分个汤清水利的,咱们照应了二房这许多年也算仁至义尽了。”
翠玉应诺而去。
若谖接过丫鬟奉上的漱口水漱了口,又有丫鬟捧了茶来,喝了两口放下,对老夫人说:“谖儿乏了,谖儿要回房睡午觉。”
老夫人慈爱道:“去吧。”
若谖站了起来,鄙夷地对凝烟翻了个白眼扬长而去。
凝烟又气又恨。
老夫人歪在榻上,对着靖墨和凝烟挥挥手道:“你们也下去吧。”
凝烟知道已经无法挽回,站起来,抹了把泪,退了出去,站在树荫下等着靖墨。
靖墨出来,一眼看见她,眉宇中流露出些许厌恶,脚下却未停。
经过凝烟的时候,她叫了声“大哥哥”,声音凄切,靖墨在心里叹了口气,止了步子,很有些无奈地回头看着凝烟,徐徐道:“什么都别说了,你也知道,我最疼的就是谖儿这个小妹妹,你动了我的底线,叫我如何原谅你?我若原谅你了,我又如何面对谖儿?”他难过的笑了笑:“我们方家女孩儿少,不论你也好,谖儿也好,我在心里其实都疼的,不然我每次从外面带东西回来,就不会带双份了。”
凝烟嗤笑了一下,挑眉质疑道:“大哥哥两个都疼?别说笑了!哪一次买回的礼物不是给谖儿的比我的好!”
靖墨蹙了蹙眉,声音冷了下去:“你这样就是无理取闹了!谖儿是我嫡亲的胞妹,你怎越的过她去!我能时刻记着你这个堂妹,你还不知足么?况她比你小许多,常言道,长姐如母,但是你却是怎样待谖儿的!”他忍不住冷笑道:“我素来只闻庶女使毒计想夺嫡,可你是叔叔家的人,于我们家你连庶女都不是,也在费尽心机想夺嫡,这就可笑了!”
凝烟泪流满面,逼视着靖墨:“大哥哥是说我不疼谖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