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谖道:“我在此等刚才那个姐姐,把身上的银子给她就回去。”
琥珀担忧地问:“小姐可认得回家的路?”
这话太切中要害,若谖微怔,但马上就想到了主意:“我可以叫那位姐姐送我回府。”
琥珀方才放心,道:“那奴婢先走了。”
临走前看见若谖手里剩下的三串羊肉串,道:“小姐不吃给奴婢吃。”
若谖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羊肉串已没了,自己还保持着拿着羊肉串的姿势,愣了一瞬,放下手来,百无聊赖地等那位贫女归家。
还好,只等了片刻,那个贫女就提着几包草药低着头匆匆往家赶。
若谖从藏身处走了出来,轻唤了声:“姐姐。”
那个少女只顾走路,突然跳出个人来拦住归路,唬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待看清是一位不到十岁的富家小姐时,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带着些许平民对贵族的卑微问道:“小姐有何事?”
若谖脑子转的极快,自己就这么冒冒然将银子给她,即便她接了,也会因被施舍而产生自卑感。
若她太有骨气,不接受,到时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于是装做可怜兮兮道:“我与丫鬟偷偷溜出来玩,丫鬟不知跑哪里去了,我又迷路了,求姐姐送我回家。”
那个少女心地善良,忙满口应了,指着自家的破门道:“那里是我家,我将药放回家里就送小姐回去。”
若谖点头,随她进了她的家,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若谖被呛得干呕。
少女不好意思道:“委屈小姐了。”
若谖笑着摇头:“姐姐客气,我没事。”
等眼睛适应了屋内昏暗的光线,才看清屋子最里面放着一张破烂的榻,榻上躺着一个病恹恹的青年男子。
少女将药放好,对榻上的男子道:“哥哥,我送这位小姐家去就回来。”
那男子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若谖却不走,道:“我略懂一点医术,让我给这位哥哥把把脉,看是什么病症。”
少女想着若谖金枝玉叶,自家哥哥又是男子,若谖给她哥哥把脉,男女授受不清,太亵渎人家千金大小姐了,因此不肯,道:“前两天请过大夫看过,说是伤寒。”
若谖走到榻前坐下,伸手去拿男子的脉,那男子好像自己是秽物一般,生怕污了若谖,将手缩进身上盖的烂被子里。
若谖故意嗔道:“再不拿出,我就伸被子里去寻。”
兄妹两震惊不已,他们可没见过这般侠肝义胆不吝的主儿!
男子只得把手伸出,若谖把了脉,是伤寒没错,问那少女:“这位哥哥发病有多长时间了。”
少女答道:“半月有余。”
若谖蹙眉:“怎么拖了这许久日子?”
少女尴尬道:“家贫,起先得病,哥哥就硬扛着,扛不住了,就想着在床上躺几天会好,谁知越来越重。”
若谖听了心里沉重,对少女道:“将大夫开的方子给我看看。”
少女拿了方子她瞧。
若谖看了,倒底汉代医术落后,虽诊断对了病症,可方子并不十分对症,另开了方子给少女:“重新抓药,吃上七天就应痊愈,若没好,再来找我。”
少女迟疑着接了药方,看着买回的草药,心疼不已,半晌低头小声道:“我已没钱再为哥哥买药,就将就着这些药吃吧。”
若谖肃着脸道:“姐姐可是说糊话了,不对症的药就是吃上一年也是无用的,还耽误病情,至于药钱——”她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一大锭白花花的银子来,“姐姐送我回家,这是给姐姐的报酬。”
少女忙推辞:“举手之劳,小姐不必客气。”
若谖笑着道:“虽是举手之劳,对我却是天大的恩情,若姐姐不送我回家,我可能仍在大街上乱走,倘或被坏人抓去,可怎生是好?
人常道,知恩必报,我这点银子又岂能报答姐姐护我周全万分之一?不过意思罢了。姐姐如果执意不收,我也不敢要姐姐送我,就让我出去被坏人抓走。”说罢,转身欲走。
少女拗不过她,忙拉住她道:“我依了你便是。”收了若谖的银锭,放在她哥哥的枕下藏好,又叮嘱一番,才与若谖离去。
二人在路上互问姓名,若谖得知少女姓叶名小红,哥哥叫叶武,父母早丧,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少女自从知道她是永安候千金方若谖之后,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之意,言行举止较之先前更为拘谨。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不知不觉走到一条僻静的小巷,忽跳出一个满脸横肉的粗鄙汉子来,拦住了去路。
若谖和小红均吓了一跳。
若谖见那汉子形容猥琐不堪,不是什么善类,拉着有些吓傻的小红调头就跑。
谁知那汉子从后头赶来,老鹰抓小鸡般一手一个,把她二人各拎在在手里。
若谖一面挣扎,一面威胁道:“何方毛贼,竟然敢对永安候府千金行凶,我劝你趁早放了我俩,不然我与小红姐姐不论谁少了根寒毛,定叫你活不了!”
那汉子纯粹就是个无赖,一脸痞笑道:“大爷我又不吓大的!候府千金正好,想必你身上穿戴的都是值钱货,今儿大爷我劫财又劫色!”
小红已经吓哭,只知软弱求饶。
若谖知道,越软弱歹徒就越嚣张,她忍住心中的惶恐,张嘴对着汉子粗皮大肉又肮脏的手臂狠狠咬去,痛的汉子惨叫着把她甩了出去,眼看就要撞到墙上去了,不死也要重伤。
小红吓得惊呼不已。
若谖仗着前世近十年的舞蹈功底,又兼身轻体软,空中来了个转体翻,双脚在墙上一蹬,化解了撞力,有惊无险落在地上。
那汉子一看,扔掉没什么油水的小红——反正她已吓得腿软,跑不动了,恶虎扑食般向若谖扑来。
若谖见难以脱身,灵机一动,一手指着他背后,惊喜大叫:“捕快来了!”
那汉子一听,刹住脚步,急回头,一看,背后空空如也,知道上当了,顿时气恼的额上青筋兀起,再看若谖,已拉了小红往前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