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医写了药方交与琥珀,让她去抓药。
琥珀拿了药方出去,碰到翠玉,问:“小姐哪不舒服?严重吗?”
琥珀答道:“脚底被东西刺破了,应该不严重。”说罢就走了。
胡太医一直磨磨蹭蹭,待琥珀离开,才背着药箱急出了门,喊住翠玉。
翠玉回头,见是胡太医,到底是在老夫人跟前服侍的伶俐人,马上猜到几分,惊问:“小姐脚上的伤情不妙么?”
胡太医伸头向屋内看了一眼,若谖正拿了朵纱花对着菱花镜往发上插,压低声音对翠玉道:“姑娘,借一步说话。”
翠玉见他不似往日笑呵呵的模样,知事情严重,与他走到廊下一僻静处,肃着脸道:“胡太医请讲。”
胡太医神色异常凝重道:“老夫看了谖小姐的脚伤,好像感染了七日风。”
“什么!”翠玉也算经历些风雨的人,此时竟忍不住惊呼,可马上用双手捂住嘴巴,生怕惊动了他人。
七日风,顾名思意,七日之内发作,汉医无药可解,意味着发病则病人必亡。
翠玉将一线赌注押在胡太医身上,殷切地问:“老太医可有良方?”
胡太医苦笑:“老夫若有解方,就不至于愁眉不展。”
翠玉呆住。
胡太医点醒她道:“姑娘别直管发愣,缓缓地与老夫人夫人禀明,老夫虽不能治七日风,可天下之大,奇人异士还是有的,贴个榜悬赏,说不定就有世外高人应召而来,死马总要当活马医。”
翠玉听了,擦了把泪,深深福身下去,道了多谢:“老太医先家去吧,赶明儿奴婢跟老夫人禀明,备了厚礼谢老太医,今儿就担待奴婢失礼。”
胡太医摆手道:“老夫不要什么厚礼,只盼着谖小姐吉人有天相,渡了这个劫,平安无事才好,不然这么粉妆玉琢的一个小人儿夭折了,叫人怎样伤心呢!”说罢,拱手告辞,翠玉亲送至内宅垂花门处,又命吴总管卫总管亲送至府门,亲见他安稳上了马车才转身进府。
琥珀捧了药来,扭头见若谖一人站在一丛正逐渐枯萎的芭蕉丛后发呆,心里疑惑,小姐脚疼的不能沾地,是怎么走到那里去的?
况又是深秋,只穿了薄衫站在风地里,也不怕吹病了身子。
琥珀忙进屋把药放下,然后扶若谖进来,安置她坐下,把药奉上,自己伸手去摸她的痛脚,指尖刚触到,就缩回手,惊问道:“这脚怎么这么烫?”
若谖浅笑道:“伤口发炎了,自然脚就会发烧,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琥珀疑神疑鬼道:“真没事吗?”
若谖切笑:“这点小伤能有什么事。”说罢,把空碗交给她,又命她拿了本书给自己看。
看没两行,外头有丫头报:“卫总管求见。”
若谖放下简书,急命:“快请!”
卫总管进来,看了琥珀一眼,琥珀冲若谖挤了挤眼睛道:“奴婢想起还要去个地方。”便告退了,走到屋外,招手叫红香过来,吩咐道:“你就坐在这里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小姐的房间。”
红香应喏,拿着针线坐在廊下,边做活儿边留心着四周。
卫总管在下首坐了,从怀里拿出一大包银子,放在胡桌上,道:“这是从青砚身上搜出的银两,现物归原主。
昨夜小姐折腾了大半夜,今儿早上起的又晚,起来后就跟夫人出了门,在下那时没机会见着小姐。
等有机会见着小姐,府里又来了许多贵客,各种忙,现在才好不容易把银两送来,望小姐见谅。”
若谖无精打采地笑了笑道:“不当什么,卫大叔太过小心翼翼。”她伸手把银子推到卫总管面前,道:“这些银子还我我也用不着,卫总管拿去,看护院家丁中有谁家计艰难,需要周济的,就给他们吧。”
卫总管嘿嘿笑道:“百来名护院家丁中确有四五个家计艰难的,在下代他们谢过小姐。”
若谖懒懒道:“我托大叔办的事办得怎样了?”
卫总管佩服道:“小姐果然料事如神,昨日夜里亥时,在下派了一个护院装扮成青砚的模样,刚一出府,家吉家如两兄弟就尾随其后,一直到假青砚出了城,到了荒郊野外,两人才都抽出闪着寒光的匕首一前一后向假青砚逼去,那架势分明是要夺了青砚的命。
在下派去的几名护院与假扮青砚的护院反包抄,把他兄弟两的腿打折了就回来了。”
卫总管问:“小姐,在下办的如何?”
若谖点头:“很好。”蹙眉思考:“只是奇怪,方才我去烟姐姐并未见到家吉和家如,莫非他们俩动不了,半夜被狼吃了?”
卫总管咧嘴笑道:“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即便是城外的荒郊野外也不可能有狼出没,可能是地点偏僻,没被人发现吧。”
若谖微微颔首。
卫总管见她精神不济,禀报完事情后告辞离去。
青梅从房里走出,盯着卫总管的背影问红香:“卫总管找小姐有何事?”
红香停下针线,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小姐的事我从不打听,你想知道自己进去问小姐。”
青梅愣了一下,想到自己不受小姐待见,还是忍气吞声的好,可又一想,自己现在是夫人那边的人,怎么要怕小姐的丫鬟,顿时趾高气昂,居高临下地斜睨了红香一眼道:“我问你话是抬举你,别不知好歹!”说罢向抄手游廊走去。
红香在背后挖苦道:“都一样是奴几,谁抬举得了谁?”
青梅听了,暗暗切齿,径直向前走,恰琥珀返回,见她阴沉着脸,装做视而不见,与她擦肩而过。
见了红香,问:“青梅怎么了?”
红梅把刚才两人的对话说给琥珀听,补充道:“我坐在这里,虽无人靠近,可院子里不时有人走动一下,我看见青梅都会从窗户里向外看一看,活脱脱像监视着咱们的一举一动似的,可咱们有什么好叫她监视的?”
琥珀闻言,猛地记起,那夜小姐与辰公子摘完石榴分手后,她接小姐回来,将进屋时曾听到青梅房间那里传来窗户扇页的叩响声,当时并未在意,以为是她房里的窗户没关好,现在想来,莫非那时,她在偷窥小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