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积攒的积分赶紧用来兑换东西。
江诺是个实打实攒不出积分的人。
这点在以前的副本世界里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排行单人榜首的江疯子,明明每场都拿MVP,偏偏排名后面跟着的积分都是个位数。
这显得第二名后面的十多万积分格外显眼。
用他的话来解释就是,又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死,积分留着干什么。
比如现在。
好不容易积攒了三百多积分,兑换两样东西就全花光了,一分不剩。
摸了摸脖子处出现的项链,江诺似是透过它回忆到了什么,出神了几秒。
直到客厅门被敲响,江诺才慢悠悠起身开门。
“今天都这么晚了,崔哥居然不用约会吗。”
他靠在门框边,随意打趣。
“去你的,我分手了。”
崔铭苦大仇深进来,把不加麻不加辣的麻辣烫递给江诺,一屁股坐上沙发。
“你知不知现在网上都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一点不上网啊!”
江诺正掰着手指数这是第几次分手,闻言乖乖抬头,眼睛眨啊眨。
“你说,我听着呢。”
“田东已经确认死亡了,现在诡怪大冒险节目被约谈,估计不整改是不会再上线。”
崔铭把平板登上微博递给他。
“你认不认识华国道玄协会的人?”
江诺啊了一声,“什么什么协会?”
不认识啊,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我也不知道,但他们是华国官方组织,估计来头不小,还在微博特意艾特了你。”
崔铭想到那个周扒皮老板的嘱托就头疼。
“现在诡怪大冒险的综艺暂时是没有办法上线了,但是你一直没有工作也不是个事情,不如自己开个直播栏目, 就以捉鬼探灵为主题。”
江诺耷拉个脸,“ 我不能不工作吗。”
“可以啊,那你现在就宣布退圈,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司砚了。”
江诺:“……”
奇怪,这个威胁虽然有用,但是总觉得哪里很不对劲呢。
崔铭就知道这个威胁有用,不由笑了声,“虽然这个直播是不太好,但你这么厉害,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提到这个事情,他又有了点别的心思,搓了搓手挪近了点,“江诺啊,哥平时对你咋样?”
江诺抬眼,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是点头。
“很好。”
确实很好,没有出事之前的那段日子,要不是有崔铭的救济,他连饭都吃不上。
“那既然这样,不如你帮哥算算,哥什么时候才能遇到真桃花啊。”
连谈了五任都被甩,崔铭觉得自己肯定有什么断桃花的基因!
江诺打量着崔铭的脸,虽然才三十多岁,但已经十分沧桑。
眉心皱起都有沟壑了。
见他看得认真,崔铭愣是大气都不敢出。
几分钟后,他都快憋死了,猛吸了口气道:“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嘿嘿。”
江诺笑容揶揄,“崔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崔铭:?
什么意思。
他反应了两秒,倏然一下蹦跶了起来,捂着胸口警惕看着江诺。
“你可还和司砚有炒CP的合同呢!”
江诺再次:“……”
“崔哥,我挺颜控的,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
“那你这意思,是看上司砚了?”
崔铭想了会,惊奇问,江诺却再次否认。
“那也没有,就是看他挺好玩的。”
挺好玩的,怎么跟个渣男形容词似的。
崔铭抖了抖脖子,到底不敢说出来。
这小子现在玄乎着呢。
“得,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今晚我就睡这了。”
崔铭打了个哈欠,“不是我说,总觉得我那房子冷得很,阴气沉沉的。”
这里不算小,客卧也有,以前如果大早上有通告,崔铭就会住在这里。
江诺也已经习惯了。
抱着平板刷了会,挑了些有趣的粉评回应,江诺困得不行,踩着拖鞋就冲回卧室睡觉。
睡前还和这个点才下班的司砚大忙人聊了会天。
虽然都是司砚在单方面输出,江诺抱着手机都眼皮子都打架,时不时还要嗯嗯几声。
最后电话还没有挂断,人已经先睡熟了。
横店酒店里顶层。
司砚察觉到已经平缓的呼吸声,也停止了话题,安静听着。
说来也怪,已经失眠到吃安眠药都不太有用的他,竟然也逐渐席卷了睡意,精神更是感受到了久违的疲倦。
放松身体翻了个身,司砚把手机放在床头,闭眼睡觉。
——
“江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以为会没事的……”
“还好你只是丢了只左眼,至少保住了命不是吗……你一个新人, 没了我们队伍的庇佑,肯定活不下去的!”
江诺双眼紧闭,冷汗流淌,觉得自己在被撕扯。
被鬼怪尖锐爪子戳进眼睛搅弄,看着左眼球被挤爆的痛苦再次出现。
疼痛是连着筋的,连着筋骨痛到了心脏、痛到了身体的每处地方。
理智砸成碎片,溃不成军。
所有积分都被用来治疗伤口,但他再也没有左眼了,
他学会和鬼怪达成协议。
但是人类不可信,鬼怪亦然。
害他丢了左眼的人,成了那只怪物的献祭品,阴差阳错找回了一抹魂,理智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江诺成了闯关世界的疯子。
系统忌惮,竟然补偿了一只眼睛给他。
一只……属于怪物的眼睛。
梦境都是混乱的,江诺被许多回忆砸得气息暴乱,只觉得心中泛起无名火焰,燃烧五脏六腑。
四周也开始天旋地转。
他一会处于和鬼怪周旋的城堡里。
一会又出现在丧尸堆里厮杀,周围的副本玩家畏惧,又享受着他厮杀丧尸带来的喘息时间。
模糊又无比清晰的记忆,在此刻弥漫杀意。
势必要将江诺困在黑夜钝痛里,融成灰烬。
昏暗房间,江诺倏然惊醒。
左眼开始仿佛无休止的尖锐刺痛。
他坐起身,呼吸沉重,俊颜苍白,下颌滴落冷汗,滑至颈间。
连喝了三杯冷水,都无法遏制住从灵魂深处涌上来的躁意。
在床上静坐良久,江诺取下脖子上系着的东西。
那是颗色泽莹润的骨头,远看只会以为是玉石。
也是让江诺今晚做噩梦的根源。
“想要驯服我,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