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谈判,明明是坐在这里提心吊胆,还要听妖王大人家长里短……
不过这六位老人其实也是明白‘隐居’的感觉;在他们看来,木迁所提的条件,其实用木迁自身的力量很容易就做到。
大不了就是出兵占领人类主位面,那就随便选地方‘大隐隐于市’了。
可那样一来,木迁比较喜欢的现金生活氛围将会被完全打乱,最简单的例子自己喜欢的游戏里面,和自己一起组队的玩家都会少一大批。
既然木迁给出了这几条约法三章,就算不是那么容易接受,六位老者也强迫着自己接受了。
他们实在是想象不到……
先是两次威压整个人类主位面,又是浩浩荡荡的大兵压境,而后又是威胁整个除妖师群体……
做了这么多事,这个传中的最强妖王,竟然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做一个高中生,在人类主位面做一个隐藏了力量的普通人。
虽然,虽然……虽然答应木迁留在人类主位面,就像是把一颗能够随时毁灭人间的地雷埋在他们脚边,稍微触碰或许就能造成无比巨大杀伤性后果。
但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实力,也没什么不的勇气。
答应,不答应,有什么区别吗?
人类主位面的存在与否、除妖师的存在与否,全凭这位王者的心情……
六位老者心中差不多都泛起了同一种苦涩的想法:
老祖宗们不给力啊,和这位妖王同期的强者没能将这位妖王斩杀,反倒是人类主位面因此而衰弱。
如今这妖王直接出现在了后世,威胁整个除妖师群体;根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和这位妖王对话?
多余的形式也没弄,六位老者也没什么‘不可随便伤人’这种可能会冒犯木迁的话,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在任颖写下的文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嘶
木迁随手把纸张撕了下来,递给了宋奇石。
“这张纸,给你们。”
宋奇石连忙双手接过,心中满是苦涩,但还要露出笑脸,对木迁保持尊重。
“这次实在是小辈们不懂事,冲撞了妖王陛下。”宋奇石低声道,“我家少主……不知可否回去了?”
“随她,”木迁看了眼宋时婧,后者目光挪开,脸上还是有些不甘愿和郁闷。
木迁摆摆手:“走吧。”
六个老者都没能有什么反应,眼前一花,身影凭空出现在了小楼外面。
画面似乎停顿了半秒,而后这六把老骨头重心不稳直接坐了下去。
周围六股泾渭分明的除妖师立刻密密麻麻的涌了过来,却被两声呼喝喝退;六位人类主位面的神话级强者凑在一起开始嘀咕什么,面容比进去之前少了几分悲壮,多了些释然。
“妖王陛下真的只是想在这里隐居吧,咱们不要打扰……也实在是打扰不起。”
“我等六人,实力之和也并非不可与魔王、鬼王之流一战,可在这位古老妖王的面前,如同三岁孩童一般啊。”
“刚才送我们出来的招式,应该是更改了空间共振的频率吧?”
“很强。”
“有这位妖王存在,恐怕除妖师再无翻身之日。”
“不行,就大面积清洗记忆,封口吧。”
“我们必须成立负责此事的专属部门……”
六个老人心有余悸的讨论着,屋门打开,宋时婧低头走了出来,立刻吸引了这些人的注意。
但宋时婧身体还没完全走出门框时,脚步顿了下,略微扭头,因为里面似乎有人对她喊了句什么……
但,宋时婧也只能露出些苦笑,将屋门慢慢关上,依靠着屋门缓缓的蹲了下去。
“少主!”有个昆吾山的长老呼喊了一声。
玉姐也终于松了口气,被人扶着站在人群中,时不时的还会吐一口鲜血。
宋时婧倚着屋门呆了有两分钟,才慢慢站起来,带着周围各色人种、各种除妖师精锐高手的目光,走出了院门。
她走到了六位老者面前,只留下了一声:“懦夫。”
就低头走向了昆吾山的人群;人群让开路,又立刻闭合,宋时婧的身影便不再可见闻。
“唉,”宋奇石负手长叹,眉目间多是悲凉意。
“这小辈当真不知好歹,我等委曲求全是为了什么?只凭一腔热血,只能成事不足!”
宋奇石笑着拱拱手:“我家少主性情刚烈,而且之前和里面那位爱恨纠葛,此时自然有些失去方寸。在这跟几位道歉了,还望海涵。”
那名老婆婆笑道:“若真如此,还要恭喜你们昆吾山,自此高枕无忧了。”
“这是什么话?”宋奇石再看了眼小屋,对着小屋拱手,道:“此地并非久留之所,按我们之前所商讨的开始布置吧。而且具体相关事宜,不如去昆吾山中商讨。”
其余五人尽皆点头。
人族六贤者之名,其实只是木迁随便给的一点客套话,但这六个人倒是真的开始以此自居了。
然后,就有了专门应对妖王隐居人间之事的六贤者议会……
宋时婧被人指引着回到了一辆车内,十分疲惫的倒在车后座,蜷缩起身子,无声的流淌眼泪。
为什么……到最后还是她的过错?她为了坚持除妖师的操守,甚至不惜违背自己本身的意愿,甚至为了让自己狠下心,直接刺了木迁一剑。
小迁他,再不会原谅自己了吗?
不会了吧……不会了吧……
而宋时婧闭上眼,想要离开木迁家门的时候,听到的那句轻灵的呼喊声,萦绕在了耳旁、心间。
那是小灵在呼喊。
‘小宋姐姐!哥哥他……他是因为喜欢人类,才会选择离开那边的!’
自己……难道误会他了吗?
可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农夫山泉,如何收得回?
喜欢一个人也总是容易遍体鳞伤吧。
渐渐的,商务车随着车队开动,宋时婧缓缓闭上眼,眼角的泪痕却总是不能干。
……
妖界,妖王殿。
行走在那些白玉柱中间,手指触碰着柱子上的浮雕,似乎在回忆什么,怀念什么。
当年殿前起舞,清影随君而伴。
他呢?为何不在这里了?莫非时光慢慢,他也已化作了黄土烟尘?
“大胆!谁敢在擅闯妖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