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圣上寝殿外的众人,此刻也是满面愁容。
尤其听到黎司晚的话后,更是面面相觑。
黎司晚医仙之名他们是知道的,而且太医院她随意进出,也偶尔谈论医术,她的实力他们也清楚。
如果连黎司晚都没有办法的话,圣上怕是……
沉默间,一旁的宋祁钰倒是忽然开了口。
“母后,儿臣想进去看看父皇,大哥和三哥目前都不在,若是没有人在旁侍疾,儿臣于心难安!”
他言辞诚恳,又有那么多人都在看着,皇后就算是不放心也不好真的拒绝。
不管怎么说,宋祁钰都是皇子。
但现在这个时候,圣上生死未卜,其他皇子都不在,只有四皇子在内。
这后果...
“母后?”
宋祁钰根本就没给皇后犹豫的时间。
思虑越多,自己能做的事情就越少。
皇后被打断思绪,转眸就看见黎司晚轻微点头的神色,随即心底倒是平稳许多。
“罢了,你也是有孝心,既如此,就进去看看吧。”
宋祁钰闻言忙压下了眸底隐隐的欣喜,故作沉稳应声。
“多谢母后。”
话音落下,宋祁钰直接转身向着殿内走去。
皇后本打算也跟着进去,黎司晚却适时握住了她的手腕。
“娘娘,你的脸色实在是太过于难看,不如我给你把脉看看,娘娘也回去休息片刻吧。”
一个眼神示意,皇后就明白过来。
“既然如此,就辛苦你了。”
黎司晚轻笑点头,又主动扶着皇后向外走去。
“娘娘言重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说话间,又暗暗地看了一眼圣上休息的寝殿。
宋祁钰,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黎司晚将人都带走,此时寝殿内就只剩下了宋祁钰和还处于昏迷中的圣上。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
问候没有回应,宋祁钰这才起身,缓步走到床榻前,又将面色铁青的圣上打量一番,忍不住勾唇浅笑。
“父皇,这是儿臣从他处求来的丹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定能救父皇的。”
宋祁钰说着,扶着圣上,将手中的丹药喂了进去。
“父皇可要好好吃下去。”
语气里带着丝丝威胁,甚至伸手捂住了圣上的口鼻。
只等那药丸确实咽下,宋祁钰这才松了口气。
目的已经达成,宋祁钰干脆放弃了伪装。
“父皇啊,被人下毒的滋味如何啊?”
圣上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反应。
宋祁钰见到如此,得意的笑容更深。
“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大哥和三哥吗?现在你躺在这,你看看他们谁回来了?不还是我来陪着你,帮忙照顾你吗?”
他说着直接坐在了圣上的身侧,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礼数。
“你也不必担心,刚刚给你吃的,也不是什么毒药,就是能让您睡得更加舒服的药罢了,毕竟父子一场,也不好太撕破脸面,你说是不是啊!”
宋祁钰过于得意,甚至是都没有注意到,圣上脖颈处暴起的青筋。
他刚刚就是在黎司晚的叮嘱下,选择了假装昏睡。
也是为了知道幕后动手的人究竟是谁。
现在看来,必然是宋祁钰了。
他居然会为了皇位如此狠心,圣上说自己不生气必然是假的。
身为帝王家,无情很正常,但若是过于心狠,这样的人也断然不能留。
只不过,现下不是揭穿他的时候。
圣上心底盘算着这局面该如何两全。
宋祁钰已经笑着俯身到了圣上的耳畔。
“父皇,你好好休息,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快的,毕竟,我还要让你亲手把皇位传给我呢,我,必须要名正言顺...继承你的位置!”
宋祁钰声音凌冽,激动得浑身轻颤,仿佛此时已经坐在了龙椅上。
不仅是皇位,就是黎司晚,也只能是他的。
他放肆地笑出声来,又俯身将圣上的被子盖好。
“好好休息吧,我的父皇,明日我再来看你。”
真人可是说了,只要这丹药服下,圣上便会任他掌控。
如今,只要赶在他们回来之前,控制圣上下诏便是。
这也是他无所顾忌的原因。
宋祁钰一脸得意地离开了寝殿,却不知道,他前脚刚走,黎司晚后脚便进了殿中。
“你们先下去吧,我要给圣上医治。”
黎司晚对着身侧的宫女冷然开口。
宫女犹豫地看了一眼圣上的方向,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是,少夫人。”
宫女离开后,黎司晚这才来到圣上的床边,又轻声开口。
“圣上,人已经都退下了。”
圣上闻言这才睁开双眸。
赶紧伸手抠向喉咙,引得一阵呕吐。
看见这情景,黎司晚立马反应过来。
“圣上,他给您吃什么了?”
“一粒药丸。”
黎司晚脸色一变,立马掏出一个玉瓶,打开之后放到了圣上的鼻前。
只是一瞬,圣上便脸色大变,径直吐了出来。
看见那粒丹药也在其中,黎司晚又赶紧给圣上服下其他丹药,这才松了口气。
“圣上放心,丹药还未消化,吸收的那一点,有我的化毒丹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这一番折腾,圣上脸色惨白,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勉强地撑着床角坐起身。
“简直放肆!他居然狼子野心到这种程度,对自己的父皇也下如此狠手,真是该死!”
黎司晚眸光微闪,故意装作错愕的神色。
“圣上的意思是,动手的人,是四皇子?!”
“除了他还能有谁?之前祭皇庄之事朕便宽宥了他,没想到,竟纵得他无法无天到了这种地步,连朕都敢谋害!咳咳咳...”
圣上急火攻心,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黎司晚见此忙拿出银针帮他稳住心神。
“圣上,如今你的身子还不适合太过于动气,息怒。”
圣上缓了口气,又道,“皇后呢?”
“要和圣上演戏,圣上说不能让那个别人知道,所以我便支开了娘娘,要去叫娘娘过来吗?”
“罢了,不必了。”
“那我先下去,给圣上熬药。”
“等等,你就留在这殿中,熬药一事,让其他人去做便是。”
见圣上神色幽深,黎司晚立马反应过来,“是,那我去写药方。”
黎司晚转身到了一侧的书案边,开始写起了药方。
眼底也都是暗潮。
她明白这其中关窍。
圣上心机深沉,此前一切谋划都让她插手,包括宋祁钰的事情都让她知道,并不是圣上有多信任她。
而是从一开始,圣上便决定了,此事未解决之前,她都不能再离开这里了。
而且,圣上明显有自己的计划,那便是通过这次病重,看清所有人的真面目。
黎司晚无奈,但也没有过多忧虑,毕竟,她相信夏侯宿,能处理好这一切。
就在她写药方时,后窗打开,一道身影一闪而来。
“圣上小心。”
黎司晚正要冲过去护驾,却被圣上一手挡住。
“无妨,朕的人。”
黎司晚自然知道,但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那便好。”
黎司晚乖巧地退到一侧,来人朝着圣上行礼。
圣上挥了挥手,“去吧,按计划,安排好一切。”
“是。”
那人身影一闪再次消失,圣上却转头看向黎司晚。
“你倒忠心。”
“圣上于公是我国之主,于私是我的义父,我自然是要保护好圣上的。”
“嗯,你有这种想法自是不错的,只是不知,你未来的夫君,可同你是一条心?”
圣上的眼底皆是试探,黎司晚面色不变。
“自然是。”
“是与不是,很快便知道了。”
圣上说着,又转身躺下,“你同朕,一起等一等吧。”
“是。”
圣上多疑,分明就是已经疑心侯府了。
也是,否则为何会接连召夏侯宿和老侯爷回朝。
如此看来,夏侯宿前世的灭族之事,并非都是宋祁钰陷害的缘故。
也有圣上顺水推舟之意。
功高震主,向来是大忌。
圣上也不过是借机,将其除去罢了。
黎司晚将药方递出去,之后到了窗边坐下。
看着外面浓重的夜色,眸色低沉。
风雨欲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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