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情况紧急,黎司晚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快步走了进去。
太医们正手忙脚乱,以方太医和院正为首,正在给圣上服下救命的药丸。
而不远处的软榻上,宋靖霄正坐在那里,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身前的伤口明显还有鲜血渗出,明显伤重得很,但却依旧守着,担心着圣上的安危。
黎司晚一进来,就被宋靖霄看见。
“黎大小姐?”
听见声音,黎司晚正准备朝着宋靖霄行礼,却被他拦住。
“黎大小姐,父皇情况危急,你快去看看,不论用什么样的办法,都一定要保住父皇的性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宋靖霄眉宇间满是焦急的神色,黎司晚的医术他是知道的,此刻的希望也就放在了黎司晚的身上。
黎司晚正要点头,方元似是听见了宋靖霄的话,从内里冲了出来。
“你来得正好,快来施针。”
没有多余的话语,也不敢有所耽误,黎司晚赶紧到了床榻边,掏出银针,对着圣上的穴位一一落下。
方元擅长配药,而这一手银针,还是黎司晚更为厉害。
只见她银针快速落下,穴位力道无一不精,看得众人都满眼震惊和佩服。
待她收手,方元这才给圣上服下汤药,圣上的气息这才顺畅起来。
脸上血色渐渐恢复,虽然依旧苍白,但却好了许多。
“脉搏恢复了。”
太医惊喜万分,刚刚踏进鬼门关的脚,总算是收回来了。
待时机正好,黎司晚又快手收针,其余太医服侍着圣上安睡,黎司晚则是和方元走了出来。
“药方上,我们一起斟酌一下。”
“好。”
黎司晚和方元说着话走了出来,宋靖霄一脸担心,“父皇如何了?”
“二殿下,圣上如今性命已无大碍,只是……”
宋靖霄闻言面色一喜,又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怎么了?”
面对宋靖霄的询问,黎司晚和方元对视一眼,眼底就是浓重的忧虑。
最终还是方元开了口。
“二殿下,圣上被下毒,虽然毒解了,但身子未愈本就虚弱,如今脊骨断裂伤了脉络,即使如今保住了性命,日后...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什么?”
“不仅如此,圣上除了一生都要病榻在床之外,每天还要用汤药吊着命,而且寿数...还请殿下早做打算。”
这也是黎司晚看出的结果。
瘫痪在床再无起身的可能,且即便吊着命,也活不了多久了!
现在事已成定局,宋靖霄身为二殿下,也没有瞒着他的必要。
宋靖霄听着方元说的话,脸上满是错愕的神色。
他站在原地呆滞许久,脚步有些踉跄的后退,还好身侧的宫人手疾眼快才扶住了他的手臂。
“殿下,当心自己的身体啊!”
宋靖霄深深吸了口气,眸底浮现出深深的不忍。
“父皇……”
“殿下,我们会尽力救治圣上,但是圣上这个情况我也不好把话说的太满,只能是尽力而为,殿下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方元说着话,黎司晚倒是低眸,眼底划过一抹嘲讽。
自古无情帝王家。
黎司晚倒是不相信这几位皇子对皇上真的有什么感情。
就连圣上这脊骨,也未必就是宋祁钰所为。
圣上没有直接被杀,就说明他还有活下去的必要。
现在大皇子和三皇子都还没回来。
现在皇城内,最有希望可以在这个时候得到皇上信任的人,就只剩下了宋靖霄。
他还为救圣上,受了看似危及生命的重伤...
的确一盘好棋。
而她自己,其实也是这棋局中的一枚棋子,还是她自己甘愿去做的棋子。
黎司晚说不出她心底的这种感觉。
她一直以来只想远离纷争,只想着一切结束,可以逍遥自由。
可如今,她还是卷了进来。
从她留在了圣上寝殿的那一刻开始,她此生,怕是不会太过太平了。
只希望,宋靖霄是不一样的。
毕竟原着里的好皇帝,又有夏侯宿在,不会太过为难她吧。
黎司晚轻声叹息,抬眸间就和夏侯宿的目光在半空交错。
那一瞬间,她看见了夏侯宿眼底一闪而逝的慌乱。
心底咯噔一下,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但她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朝着夏侯宿轻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跟着方元到了一侧,共同商议圣上的治疗方法。
讨论了药方之后,黎司晚又紧接着给圣上施针好几次,观察着圣上的情况变化。
皇后照顾着圣上一直没有离开,夏侯宿倒是为了处理宫变后续事宜,一直没能见到身影。
这一忙,又是一夜过去。
只等天色大亮,黎司晚恍惚的神色才又恢复了几分清明。
圣上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黎司晚也就放下心来。
“晚儿,去偏殿歇息歇息吧。”
皇后担心地看着她,黎司晚却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娘娘,守了一夜了,您先去歇歇吧。”
“我又没做什么事,倒是你,又是熬药又是施针的。”
“我真的没事。”
黎司晚说着,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外。
皇后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去看看吧,宿小侯爷此时应该在偏殿。”
“那我先去看看。”
虽然昨日确定夏侯宿没什么大事,但心里总还是放心不下的。
黎司晚匆匆出了大殿,等进了偏殿,就看见夏侯宿正坐在书案前,单手撑着脑袋,就这么睡了过去。
而另一只手里,那拿着毛笔。
这是累成什么样了!
黎司晚眼底心疼,悄声走了过去。
伸手刚抚上他的脉搏,面前沉睡的夏侯宿却猛然睁开双眸,他锐利的眸光令人不寒而栗,好似一把刀,突地插进黎司晚的心口。
窒息冰凉。
几乎是瞬间,他直接反握住黎司晚的手腕,控制住对方的同时就向着她的咽喉掐去。
“阿宿?”
黎司晚心头一跳,但身子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一句呼唤,夏侯宿也立马回过神来,猩红的双眼里,杀气尽褪,取而代之的是恐慌。
赶忙收回自己的手,但袭去的力道还是带偏了黎司晚。
眼看着黎司晚就要倒过去,夏侯宿用力将她拉进了怀中,稳稳接住。
这一下可是猝不及防,黎司晚心跳得厉害。
在感受到他的怀抱之后,才渐渐平复下来。
“对不起晚晚,没事吧?”
略带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歉疚,夏侯宿眉头紧蹙,惊慌地检查着黎司晚的周身。
“我没事,做噩梦了?”
黎司晚第一时间关心的,也是夏侯宿。
看着他通红的双眼,便知道他沉浸在了梦魇之中。
是啊,经历了宫变,血流成河,又因宋祁钰身死想起了曾经的侯府灭门吧!
夏侯宿还未回答,黎司晚已经伸手,轻抚上他的后背。
“都过去了,没事了!”
黎司晚的安慰总是能让夏侯宿很快平静下来,但黎司晚指尖的血色却是让她心底一惊。
目光所及,是他手臂和肩侧渗出的血迹。
伤口崩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