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人丁渐稀,小香早以吃不下任何东西,而且她发现酒这个东西当真妙极,一不留神多喝了几杯,顿时醉醺醺的趴在桌上不醒人事。
赵香莲看着小香很是喜欢,跟张不全一般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张不全刚刚离她远去,总让她觉得心中空荡,对小香不经生起怜爱之意,当下说今晚要照顾她。
“多谢伯母,劳烦您了。”寒冷当然不会反对。
小香忽的睁开眼睛,指着轩铭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无耻……无耻之徒,我要替……替我们家小姐教……教训你。”话一说完又呼呼大睡去了。
轩铭跟寒冷相视一笑。
赵香莲抱着酣睡的小女孩走了,至此喧闹的酒席算是结束。
“嗯?人呢,怎么就只剩我们两人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酒宴之上方才明明还有许多人,可当二人注意到的时候,除了他们之外再无他人。
寒冷坐立不安,觉得有些别扭,端着酒杯又是喝了一口。
“让你见笑了,由于近日发生太多事情,大家压抑许久,才会如此放荡不羁,其实他们心地纯良,都是好人。”
“我觉得很好啊,我也许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寒冷浅浅一笑,柔柔弱弱的语气很是动听。
“如此甚好。”
“对了,轩铭,我见这酒宴山珍海味无数,更有那远近驰名的清风佳酿,那巨大的冰块,斑斓的果肉,还有那会发光的虫子,能摆出如此大的阵势,可你怎么还需跑去呈阳市卖木材?”
“这个……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那些长辈们其实都是修仙之人,只是厌倦了世俗生活,隐居于此罢了。”轩铭也不怕将实情告诉寒冷,不过一些隐晦之处就不方便说了。
“难怪,其实我多少也猜到了,太好了,你不是担心母亲没人照顾吗?如今你就可以一边照顾母亲一边在这里修炼仙术。”寒冷开心的说道。
“我……没有修仙的资质,无法修仙,这一辈子都只能做个平凡的人。”轩铭言语中带着些失落,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对不起……”
“说这做甚?是我资质贫瘠,不能修就不修,我原本也没有修仙的意思,断了我的念头正好,这样我就能安安心心的照顾母亲。”
“轩铭,我……”寒冷欲言又止,低着头不停的戳弄衣角。
“等等。”
寒冷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抬起头看着他,只见轩铭忽然整个贴了上来,他的五官在眼前逐渐放大,一股混合着浓韵酒香的特殊气息铺面而来,轩铭将头微微一侧,二人的脸颊仅剩不到半寸便贴在一起,寒冷甚至能感受到耳垂传来的阵阵呼气,还有轩铭发迹拂过自己颈项的一丝麻痒。
“你看,原来是这小东西在发光。”
轩铭将身子缩了回去,张开手心,只见手中正躺着一只散发着淡绿色的滢滢甲虫,十分耀眼,甲虫性格温顺,并没有飞逃,忽的扑闪一下薄薄蝉翼,只见有点点细小的绿光从它翅膀下边飘洒而出,随风而动,从他的手中向四处缓缓的散开。
槐树之下,寒冷动人不可方物,轩铭俊朗不失清秀,一团淡绿荧光,映眸、映神、映身、映心,那随风飘动的点点光芒如绚烂的烟火绽放。
轩铭对着它们轻轻吹了口气,那些萤光欲拒还羞,受到外力之下光芒更盛,却依旧不急不慢的环绕二人。
月朗星稀,溪中映月,月照佳人,这是一幅很安静的画面,安静的仅剩心中的那一丝悸动。
寒冷分明觉得心脏停止了跳动,一息,两息,三息,当再次复苏的时候却是如此的剧烈,她以是不知道眼前有什么东西,身处何方,就算是呼吸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你怎么了?”轩铭看寒冷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寒冷怔怔的看着他‘他是在叫我吗?为什么我眼睛移不开,也无法说出话来?’
“是身体不舒服吗?我看看。”轩铭说着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果然烫的很。
寒冷被他一碰整个人顿时如遭电击,慌慌张张的避开,她真的很热,热的口干舌燥,她需要一些冰凉的东西来化解那份燥热,不论是什么都好。
酒,对了,这酒上还飘着丝丝冰雾,定能化解。
一杯,两杯……一壶喝下,她发现不但没有消除那份燥热,反而更甚,而且觉得脑袋晕沉沉的,连视线都模糊不清了。
“寒小姐,快停下,你身体不适就不要喝这么多,这酒喝多了会伤身的。”轩铭说着一把将她手中的酒壶夺了过来。
寒冷浑身透红,双目迷离,她不管,她要继续喝,喝到那份悸动消除为止,可轩铭手中那壶是最后一壶酒了。
“给我。”寒冷说道。
“不可,你若是继续喝,真的会伤了身子。”轩铭正色说道。
“求你快给我。”语气中似有讨饶、欲哭之色。
寒冷伸手就要去抢,轩铭快她一步将酒壶藏在了身后,寒冷摇摇晃晃下抓了几次都没有抓到,而两人的身子却是越拉越近,当寒冷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迟了,她已是扑在了轩铭怀中。
寒冷的意识逐渐模糊,浑身酥软,她欲要起身,提不起半点力气,欲要解释,言语却又含糊不清。
‘这是什么感觉?为何如此安心,如此平静,连那分燥热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原来,要消除心中的那份燥热竟是如此简单,只需像现在这般静静的呆着就好。
“寒小姐,你怎么了?”
轩铭轻轻的推了推怀中的人,可怀中之人却是没有回应,仍是静静的躺着。
“是不是醉了?”他又推了推。
“好像真的醉了,那可如何是好,现在以是深夜,想必大家已经熟睡,而母亲身体又有不适,难不成要将寒小姐带回自己屋内?可男女授受不亲,怎好让她与我共处一室?”
轩铭看着怀中的人一阵苦恼,可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总不能将她放在这里吧。
他将寒冷横抱起来,大步向自己的房子走去。
没走多远,怀中的人受到颠簸,似乎是醒了,轩铭觉得自己此举是有不妥,既然别人醒了那就该放她下来,不过寒冷的双手却是抓着自己的衣襟紧了紧,似乎不愿下来。
“轩铭。”寒冷的声音十分轻柔,轩铭却听的真切。
“嗯?”轩铭停下脚步。
“你与我同岁,可不可以不要小姐,小姐的这么叫我?”
“那我该如何称呼?”
“叫我的名字,或者……冷儿。”
“冷儿?”
“嗯。”
“……好像有些唐突,还是叫你的名字吧。”
“嗯。”
“寒冷……”
随着轩铭的一声叫唤,寒冷轻轻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说过话。
轩铭回到屋内,将她轻轻的放躺在床上,而后找了快干净的布帮她擦拭面庞,动作之轻柔就像是往日照顾母亲一般,然后自己随便找了件衣服扑在地上,和衣而睡。
寒冷缓缓睁开双目,借着月光能够看到屋内简陋的摆设,还有躺在地上那道模糊的身影。
渐渐的,那十岁的孩童身影与此刻的轩铭渐渐重叠一起。
寒冷从床上走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躺了下去,带着一份安详静静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