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小马讲的入神，似乎连腿伤的疼痛都给忘记了。

陆玄道的埋骨地，那么多人都找过，找了一二十年，却毫无收获，渐渐的，很多人就放弃了。江湖代有英雄出，等再过一二十年，陆玄道的名头就远没有从前响亮，一些年轻人都不知道还有陆玄道这号人物。

这个小马，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点线索，顺藤摸瓜，耗费时间心血，最后真的找到了陆玄道的埋骨之地。

跟我想的一样，这片荒地的旁边，修出了一条大路，人来人往，小马只觉得不安全，专门从很远的地方打地洞钻到这边，想取走东西，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谁知道事情发生变故，东西没取到，先把自己的一条腿给交代进去了。

现在，小马的意思很明白，他自己不能下手了，就是想让我下去找寻，然后找到的东西二一添作五。

只不过，我对陆玄道留下的什么宝贝没有兴趣，他留下的东西再多，也不会有屠天宝藏多，还有那本玄道经，我本身对这些方外术法一窍不通，便更没兴趣染指。

“兄弟，机不可失。”小马看见我沉吟不语，急忙说道：“这样吧，总是你出力多，真有东西，我们两个四六分。”

“不是东西不东西的问题。”我打定了主意，不沾手这件事，老婆孩子都在，我只想图个安稳：“我不稀罕这些东西。”

“那……”小马顿时就为难了，墓穴塌下去这么大一个坑，真要是被人察觉了，过来查看，小马断了条腿，肯定跟争不过人家，到了那时，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得不到。

小马刚说了一个字，我猛然间感应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这股气息非常奇怪，好像一缕青烟般，可又如同一座山从头上压落下来。

我察觉到这缕气息，但是一瞬间，这气息好像又荡然无存了。

“那你开个价，到底要多少，你才肯一起合伙……”小马始终惦记着陆玄道的遗物，接口说道：“大家都是坦诚人，漫天要价，坐地还钱，都可以商量……”

我不知道刚才那缕气息怎么突然消失了，总是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小马的话还没有说完，猛然间，不远处的万妙然尖叫了一声。

我一回头，就看到万妙然被怀里的小五月打倒在地，小五月的小拳头砸在万妙然身上，宛若一柄铁锤，万妙然倒地之时，噗的就喷出一口鲜血。

“五月……”她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惊讶到了极点。

小五月一下跳到了一旁，看了我一眼。

这是我自己的儿子，朝夕相处了三年多，孩子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当小五月这一眼望来的时候，我的脑袋嗡的就大了。

孩子的眼神，原本应该清澈透明，天真无邪，可是，小五月此时的眼神，却布满了阴邪。

“妙然！”我一时间也有点手忙脚乱，这种变化是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万妙然本就没有练过功夫，小五月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小小的拳头，一拳竟然把万妙然打的吐血。

小五月只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跑，三岁多的孩子，原本跑不了多快，然而，小五月一迈步，小小的身躯宛若被注入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双脚生风，在荒野中嗖的一下子，便窜出去十多丈远。

我顿时慌了，扶起万妙然的时候，她嘴角还沾着血迹，眼瞅着小五月风驰电掣般的冲向远处，万妙然受伤再加上失神，一下昏了过去。

我不知道这究竟怎么回事，可以前经历过那么多，现在肯定能看出，小五月不对劲。我想要追击，万妙然却昏了，我拖着她，无论如何都追不上身形如影的小五月。

旁边的小马也被这情形给吓住了，拖着伤腿朝后面退了退，我心急如焚，左右环视了一眼，一时半会之间，确实想不出什么办法。

就这么一耽误，小五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我轻轻拍了拍万妙然的脸，又掐掐人中，片刻之后，万妙然苏醒过来，她没功夫，同样没有办法，只是暗自垂泪。

这时候，从县城通往这边的路上，传来了车轮滚动的声音，我急忙来到大路中间，不多时，就看到一辆大车轰隆隆的行驶过来。等大车到了跟前，正是之前我派出去买车的车夫。

到了此刻，再也顾不上去县城里找教书先生了，我把万妙然扶上大车，跟车夫交代一声，叫他立刻带万妙然回农庄去。

“十三……”万妙然吓的不轻，两年前，小五月被龙虎宗主掠走的那一次，她就担惊受怕到了极点，好容易过了两年安稳日子，谁知道一出门就遇见了这样的变故。

“没事，你安心回去，不要乱想，也不要乱走动，我去找孩子。”安顿好万妙然，我又交代车夫，把万妙然送回去之后，将事情原委告诉万玉香，让她叫两个有经验的老辈子，到这边来，把那个塌陷下去的洞再深挖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车夫知道事情紧急，点了点头，驾车而去。等车夫走了，我迈步就朝着小五月消失的方向跑了过去。

“哎哎哎！别走啊！兄弟，别走……”小马还在后面大声的叫喊，我却已经顾不上了。

这时候，天还没有亮，星月之光洒落下来，荒野中亮堂堂的。我已经迟了一步，刚才耽误了那么长时间，小五月早就跑的没了影子。我一路跑，一路想要寻找一些足迹之类的线索，可荒野中到处都是杂草，小五月又那么小，脚步很轻，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就这样一口气追出去了十多里，南边的地势也渐渐出现了变化，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沟壑，草木密布。

天渐渐亮了，我却还是没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小五月仿佛彻底消失在这片荒野中。

没有线索，根本无从寻找，我不知道小五月是隐藏在此处某个角落里，还是已经跑到了远处。心中纷乱不堪，在沟壑山谷之间不断的寻找，整整找了一天。

到了此刻，我仍然记得小五月逃走之前的眼神，那种眼神，不是孩子应有的。我不愿意胡思乱想，但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了。

如果之前塌陷的大洞，真的就是那个陆玄道的埋骨之地，那么，像陆玄道这种人，心念应该不会消散，还会保留很长时间。小五月心性纯真，毫无杂念，这样的孩子，最容易被侵袭。

陆玄道附着在小五月身上，是要干什么？

我不敢想下去了，如今事情还没有真正被证实，我也不能随意猜测。

找到临近黄昏的时候，我只能匆匆返回原处。车夫早已经把消息传回了庄子，一听小五月又出了事，万玉香也急的不得了，带着五仙庙几个叔爷就赶了过来。

那个塌陷下去的洞，已经被挖下去很深，等我到了这边的时候，还没有真正挖到什么东西。我跟万玉香交谈了几句，才知道挖掘也很不顺利，这肯定不是寻常的野地。

我看了一眼，小马已经不见了，估计是不敢跟五仙庙这帮人共处，地洞里有三个人，仍旧在朝深处挖掘。

地面的土层，非常松软，否则，大车也不会陷进去，但是挖到下头，土层硬的和石头一样，我到这边了至少半个时辰，三个人就挖下去了半尺多深。

此时，其中一个人手中的铁锹显然在土层里触碰到了什么，当的一声闷响。

“好像是一大块铁疙瘩。”

“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

土层被渐渐清理掉了，随着土层清理，下面果然露出了一大块铁板，铁板很大，估摸得有一丈方圆，这么沉重的东西，不把它完全挖开，就无法弄出来。上头的人下去换班，又挖了好一阵子，直到天色发黑了，这才挖出了一些端倪。

下面真的是一块很大很大的铁块，看着像是铁块，肯定不是实心的。

“姑爷，你瞧瞧，这像不像是一个……一个铁棺材？”

土层下埋着的这个“铁疙瘩”，似乎就是棺材，在地下埋了这么久，生了一层锈。

事到如今，我终于确信，这地方多半就是陆玄道的埋骨之地。

铁棺材已经挖出来了，我想打开来，看个究竟。下面的人试图把棺材给搬动，可是，这口铁棺材沉重如山，跟着又下去了三个人，六个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棺材连动都没动。

“这棺材里，应该装着什么东西，如此沉重，可能弄不上来。”一个叔爷说道：“真不行的话，就在下头把棺材打开。”

“也只有这样了。”我点点头，对下头的人说道：“你们试试，看能不能直接把棺盖给打开。”

几个人拿了工具，在下头又是用撬杠，又是用镐头，乒乒乓乓的敲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把棺盖和棺体分开了一点，几根撬杠插在其间，几个人猛的发力，随着咯咯吱吱的一阵响动，棺盖终于被撬开了一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