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成长(1 / 1)

永夜持刀者 李洪斌 1351 字 6个月前

少女说不出一句话,男人的话语宛若虽然温柔,但更像是一把尖刀,直击她本来已经建造好宽厚城墙的心房。

少女流泪了。

男人有些不知所措,随后叹了口气,将锤子收回,锤柄别在了后背。

“姑娘,冒犯了。”

男人上前将少女抱起,少女下意识的挣扎。

可是她为什么要挣扎?

少女这样问自己。

这个人...是来救自己的吧...

如果不是...那就和这个令人厌恶的世界,告别吧。

少女慢慢闭上双眼,最后沉浸在她意识里的,是久违的温暖和令人心安的沉稳心跳。

男人身上的气味并不好闻,那是一股血腥味和汗臭味夹杂在一起的气味,但这种气味和她闻到过的其他男人身上不一样。

那这就够了。

再次睁眼时,她躺在明亮的病房里,见惯了黑夜的她有些不适应,眯了眯眼睛。

奇怪,身上怎么不痛了?

少女想要起身,却没有一点力气。

“你醒了。”

少女耳中传来熟悉的声音,男人为她调整好床铺角度,“先喝点水吧。”

男人一边给少女喂水,一边说:“我叫丰泽涛。”

丰泽涛。

很普通的名字。

少女喝完了水,舒服了很多。

“你的家在哪?”

少女沉默了。

丰泽涛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不起。”

少女摇了摇头。

永夜中像她这样的人比比皆是,这是世界法则。

“我是个孤儿,没有什么亲人。”丰泽涛笑了笑,“这个该死的永夜,最不缺少的就是残破的家庭。”

少女抬起头,看向丰泽涛。

他的眼神叫人读不懂,但终归清澈。

少女动了动嘴唇。

“我叫...陈舒。”

……

世界不全是黑暗,有些人宛如星星,给予可笑永夜一些能慰藉心灵的光芒。

陈舒不会再让世界看到她的天真烂漫,这些美好的事物只能让一个人独享。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

丰泽涛并不隶属于某个队伍,他是一个散人。

他能带着陈舒去到大江南北,最后回归江南,用积攒下来的光源体,换取一个偏僻却又温馨的小窝。

邻居们其乐融融,有时会聊一些八卦,更多没事的时候则是会一起坐在院中享受穹顶带来的虚拟阳光。

陈舒怀孕了。

丰泽涛高兴的像个孩子,他不敢相信在陈舒的身体中,孕育着一个神奇的生命。

他发誓要给孩子他没有的亲情。

他们说好了,男孩叫丰震,女孩叫丰悦。

……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不知道是谁说出了陈舒的过往,践踏她的贞洁,讹传她的不堪。

有些人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一旦有了一个奇点,就会变成深渊黑洞。

正如穹顶的阳光一般,很多人的和善都是虚假的。

邻居的远离让陈舒学会了讽刺的笑容。

丰泽涛想杀人。

陈舒拦住了他,表示自己不在意。

她,只要他。

他是她唯一的救赎,是无论什么事物都无法替代的神只。

丰泽涛心痛不已,是自己还不够强。

他下定决心,要让所有闲言碎语统统消失。

丰泽涛开始不要命的接受起联盟颁布的任务,把那些可憎的夜诡以及心中的怨怒一锤一锤的敲碎。

直到有一天,丰泽涛死了。

陈舒听说他死在了一头极恶级夜诡的手下,没有找到尸体。

大抵是被吃了吧。

那一次死亡的人数达到了23人。

官方收场之时,极恶级夜诡已经不见,只剩下空气中淡淡的气息在游离。

顺带一提,其中一个死去的人,叫刘麻,在他死去之后,华盟查到了他一生中的许多污点。

只有他不一样,他是被人杀死的。

陈舒知道他是谁杀死的。

但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

陈舒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有说什么。

有一种不能言说的感觉在她心里疯狂蔓延,那不像是悲伤,而是像心口中了一枪,随后世界只剩下了黑色。

她机械的办理丰泽涛的死亡证明,机械的行走,机械的站在墓碑的旁边,机械的看着前来哀悼的人。

有人说她太过于悲伤,有人说她已经傻了。

她行尸一般的对前来安慰的人鞠躬,心里如同走马观花一样播放着过往的每一幕。

“老婆,你看这朵花怎么样?”

“别瞎叫,谁是你老婆!”

“那你是喜欢咯?”

“别买,这种东西一下就死了,还贵!”

“哈哈,只要你喜欢,就算把我卖了也要给你弄来!”

“少...少贫嘴了。”

“喂,说真的,嫁给我吧。”

……

丰泽涛啊,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你在哪?

我想见你。

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了……

“陈小姐,你怎么了!”

“羊水破了,医生,医生!!!”

……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充斥陈舒的鼻腔,她头疼欲裂。

她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是婴儿的啼哭声。

很响亮,像是宣告着这个世界,一个新的生命到来了。

陈舒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呼吸,已经胸膛中跳动的心。

他不想要看到孩子重走他的路。

孩子,需要有亲人。

这一刻,她有些恨丰泽涛。

但那个已经安静的,瞪着大眼睛看她的小东西,对她露出了一个纯净的像是天使一般的笑容。

小丰震伸出短短的手,呀咿呀咿的叫唤了起来。

陈舒终于流泪。

又热又咸。

……

丰震和陈舒开始了漫长的沉默。

“妈...”

“不要可怜我,是我活该。”

“我想抽一支烟。”

陈舒看着眼前的少年。

她不再言语,递给了丰震一支烟。

丰震被呛的咳嗽,似乎是有些不服,又大吸了一口。

丰震咳的脸红。

“这种东西,你是怎么下得去口的?”

“当初没有人可以让我问出这个问题。”陈舒说。

“妈,我们搬走吧。”

丰震好像有些习惯了这呛人的雾气。

“这个家,我们以后还会有再回来的那一天的。

——那一天,不会很远。”

陈舒抬起眼眸。

“你长大了,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丰震站起身,看向窗外。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