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瑙用力调匀呼吸,摆手说道:“不……不是沈家退亲,是三少爷进京了。”
苏清妤一怔,“三表哥进京了?有事?”
玛瑙解释了起来,“二少奶奶有孕了,听说怀像不大好,吐的都要昏过去了。家里就让三少爷来了,把二少爷替换回去。”
苏清妤对着镜子看了看妆容,吩咐道:“更衣吧,我去给二表哥送行。”
珍珠拿了一身淡绿色襦裙过来,苏清妤看了一眼,“换个颜色吧,鲜艳一点也可以。”
最后挑了一身绛红色绣菱花纹的袄裙,外罩石青缂丝斗篷。
最近京中不太平,所以只要出府,都是有功夫在身的翡翠和玛瑙跟着。
向来不好打扮的玛瑙今日还破天荒地戴了支赤金簪子,翡翠倒是打扮如常,只是偶尔发个呆。
苏清妤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当不知两人的心思。
到了林氏商行后院的大门口,几辆马车停在边上,小厮们正在往车上搬东西。
见苏清妤来了,有人上前行礼,“表小姐好,二少爷和三少爷在后堂说话呢。”
苏清妤点头走了进去,翡翠和玛瑙手里各捧着一个沉香木盒子。
“二表嫂怎么样?要不要让陈大夫跟着回去?”苏清妤进门就开口问道。
陈大夫是林家在京城的大夫,之前被苏清妤送去庄子上给林氏安胎了。
林文柏说道:“云州府又不是没大夫,哪里就需要从姑母那叫人了。”
“你表嫂没事,大夫说吐过这两个月就好了。”
苏清妤闻言稍微放下心,看向坐在林文柏边上的年轻男子,笑着说道:“三表哥好,路上累了吧?”
林无尘二十出头的年纪,芝兰玉树,儒雅端方。一身月白色锦袍在身,气质出尘。
他佯装不悦地看着苏清妤,“进门半天了才想起来我,枉费我这么惦记你,还给你带了不少吃的。”
苏清妤和几位表哥关系都极好,知道林无尘在开玩笑,便也玩笑般地说道:“我当然要先关心表嫂了,她为我们林家诞育子嗣,劳苦功高。”
“哎,咱们林三公子一进京,不知道多少姑娘要睡不着觉了。”
林无尘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摇头笑道:“你这张嘴啊,我是说不过你。”
苏清妤转头示意翡翠和玛瑙把东西拿过来,递给了林文柏。
“表哥,这里面是一套头面首饰,一套花香楼的胭脂水粉。都是给二表嫂的。你跟她说,我空了就去看她。”
林文柏不客气地收下了,兄妹三人又闲聊了几句,林文柏就上车离开了。
书房内,林无尘和苏清妤相对而坐。
“说说吧,你那个婚事是怎么回事?年前我就想来京城了,手里有事一直没脱开身。”
苏清妤把玩着书案上的白玉镇纸,无奈地说道:“能怎么办,看沈家怎么说吧。”
说起来林家兄弟三个,对苏清妤都是无底线的宠着。但是要说关系最近,能说心里话,还是三表哥林无尘。
林无尘白了她一眼,“当初那么大的事也不和我们商议,你可真是翅膀硬了。”
“我本来想着,这次进京直接给你退婚。没想到他忽然死而复生,这事倒是有点麻烦了。”
两人正说着话,有下面的管事敲门,进来说道:“三少爷,今日粮价是十两银子一石,另外已经有难民陆续进京了。”
管事说话的神色明显比面对林文柏的时候要拘谨。
因为林家从上到下都知道,三少爷待人最温和,但是谁若是犯了他的忌讳,他下手也最狠。
管事出去之后,苏清妤说道:“准备施粥吧,难民只会越来越多。”
林无尘起身,出去吩咐了管事几句。
回来后,再次提起苏清妤的婚事,“不管沈家退不退婚,今日应该都会去苏家说一声。你那边有什么消息了,记得让人通知我。”
两人不知道的是,沈老夫人也在家着急呢。
从昨日晚上沈之修回来到现在,她还一句私房话没跟儿子说。这婚事儿子到底怎么想的,她也不清楚。
再加上昨日夜里,沈家三爷活着回京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今日一大早,沈家门房就收了一筐的帖子。直近点的关系,直接就进门问安了。
庆元居正堂内,老夫人刚清静了片刻,元嬷嬷正给她捶腿。
“之修进宫还没回来?”
元嬷嬷回道:“三爷今日怕是有的忙,老夫人别急,事情总得一桩一桩的料理。”
“如今三爷回来了,家里的事也有了主心骨,老夫人也能少操点心。”
老夫人昨晚哭过之后,脸上的笑意就再没断过。
两个多月以来的伤心和压抑忽然一扫而空,一夜之间,整个人看着都年轻了好几岁。
“老夫人,善郡王妃来了。”大丫鬟寒翠进来禀告道。
老夫人脸色一变,说道:“快请。”
善郡王是太祖皇帝开国时封的异姓郡王,本来近一百年间已经有些没落了。但是这一代善郡王李景川,娶了当今圣上的亲妹妹永嘉公主。
永嘉公主是下嫁到善郡王府的,出嫁后就以善郡王妃自居,硬生生把善郡王府抬举了起来。
之前和沈之修议亲的,就是永嘉公主和善郡王的嫡长女,朝云郡主。
大夫人陈氏陪着永嘉公主一边寒暄,一边进了庆元居正堂。
老夫人已经在门口迎着了,“老身给善郡王妃请安。”
话刚出口,就被永嘉公主拦住了,“老夫人客气了,我怎么能受您的礼。”
坐下之后,永嘉公主就跟老夫人寒暄了起来,“沈大人能逢凶化吉,真是件大喜事。听说早朝之后,皇兄特意叫了沈大人去书房说话。”
老夫人客气地说道:“托圣上的福,他才能好模好样地回来,有劳王妃惦记了。”
永嘉公主却忽然掏出了帕子,擦起了眼泪。
老夫人忙问:“王妃这是怎么了?可是老身哪句话说错了?”
就听永嘉公主叹了口气说道:“自从沈大人出事,朝云就一直茶饭不思,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昨日她听说沈大人死而复生,便高兴的不行,早上破天荒的吃了一碗粥。”
“她催着我来见您,想把婚事定下来。我还没告诉她你们已经和苏家议亲了。她若是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一想起我那可怜的女儿,我这心里就像刀割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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