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云几句话说完,老夫人满目赞叹。这个孙媳妇不仅出身好,又识大体。
就连苏清妤都忍不住心里感慨,不愧是皇室贵女出身。不管是言谈举止,还是为人处事,李朝云都算是世家贵女典范了。
从前李朝云对她或者对沈月的嚣张跋扈,不过就是从心底里的蔑视,可不是跋扈没脑子。
老夫人已经吩咐花嬷嬷,去准备李朝云去容家的礼了。
“去把那尊白玉观音像装上,容老夫人定然喜欢。”
这事是沈家理亏,姿态终归要放低一些。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听说老夫人昨夜没休息好,便都起身退下了,只留了沈月在这陪着。
出了庆元居,杨氏先离开了,李朝云则落后苏清妤几步。
苏清妤想去看看香冬,李朝云却快走了两步跟了上来。
“按说去容家这事,该是当家主母去的。三婶能力不足,便只能我代劳了。”
嫁进沈家开始,李朝云就一直记得她母妃的叮嘱。谨言慎行,步步为营。不可心急,更不可逞一时之快。让沈昭身居高位,她握住沈家内宅,才是实打实的事。
可不知为何,只要一面对苏清妤,李朝云便控制不住脾气。
明明这时候什么都不该说,好好把容家的事办好才是。可刚刚看着苏清妤的背影,她就把母妃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了。
苏清妤只是淡淡地笑笑,“能者多劳,就辛苦郡主了。”
容家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老夫人是担心孙女,才向容家示好。
至于沈芜以后能不能生,容家还能不能善待沈芜,都不在她考虑之内。李朝云这么积极的出头,不过是因为这事最影响的是长房利益罢了。
苏清妤云淡风轻的话,让李朝云脸色铁青。一个没落侯府的女儿,有什么资格这么跟她说话?
这些日子,她曾经无数次想过。若是她嫁的是沈之修,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
倒是无关乎情爱,只是觉得若是嫁给沈之修,他们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她也不用这么累。以她的能力和家世,做好一个阁老夫人,游刃有余。
苏清妤有什么?她能在沈家内宅站住脚,怕是都靠的沈之修。
说不清是嫉妒苏清妤命好,还是生气沈之修当初的选择。李朝云心底隐隐有个想法,早晚有一天,要让沈之修后悔当初的选择。
苏清妤不知道她心里所想,也没兴趣深究。见李朝云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开口说道:“我就不耽搁郡主的正事了,老夫人还等着郡主的好消息呢。”
李朝云眼看着苏清妤离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三婶,咱们来日方长。
梧桐苑内,苏清妤到的时候,香冬刚睡醒。
丫鬟正扶着起来,手里端着碗冒着热气的药。
等她喝了药,打发了丫鬟下去,苏清妤才坐到了床边。
“脸色这么白,要好好调养调养。”苏清妤心里有些不落忍。
香冬唇色苍白,但还是对着苏清妤笑了笑。
“三夫人不用惦记我,大爷每日就吩咐人送补品过来。”
苏清妤又问,“那你有什么打算?大夫人中了毒,怕是撑不过一两年了。”
“我知道你不想做大爷的妾室,我可以送你出府。或者帮你假死,让你换个地方好好生活。你不用担心你弟弟,我保他顺利科考入仕还是能的。”
香冬想起沈之衡,眸底依旧满是恨意。“多谢三夫人,只是我还有些事要做。等做完了,我若是还能活着,就劳烦三夫人送我出沈家。”
苏清妤心里一惊,大抵猜出了香冬的心思。香冬是宁愿玉石俱焚,也要拉着沈之衡下地狱。
但是她并不打算阻拦,沈之衡当初能做下那种畜生不如的事,就要承担被报复的后果。
而且不管是前世她的惨死,还是沈月的糟心婚事,里面都有沈之衡纵容的结果。
苏清妤拉住香冬冰凉的手,“不管做什么,要先保全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差人去找我。”
香冬眼角酸涩难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给她帮助的会是三夫人。
但她生性好强,到底没落下泪。只是轻声对苏清妤说道:“往后我的命,就是三夫人的。”
就冲着三夫人悄悄给他弟弟换了老师,又拿银子安置了一处僻静的宅子,这恩情她就此生难报。
苏清妤怕影响她休息,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从梧桐苑出去,苏清妤又去账房交代钱先生把武陵陈家的账目算好。
沈之修留了钱先生一命,但是找了新的账房先生接替他。等到之前的账目都算清楚,钱先生就会离开京城回老家。
忙完这些,再次往西院走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
春桃来禀告,说三爷今日回来的早,正等着她用午饭。
苏清妤想起沈之修,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弧度,脚步也加快了。
可才走出账房没多久,就遇上了沈昭。
沈昭脸色沉的吓人,拦住了苏清妤的去路。
“你和我三叔说什么了?为什么他让我去武陵陈家要银子?”
“是不是你在吹耳边风?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拿我怎么样?”
苏清妤眉眼间闪过一抹不耐,“武陵陈家是大少爷的外祖家,银子也是你母亲送回去的。不是你去要,难道让你父亲和你三叔去?”
“大少爷若是有意见,可以跟你三叔说。不敢跟他说,才来我这找不痛快么?”
苏清妤脊背挺得笔直,说话沉稳有力。
沈昭神色一滞,又不忿地说道:“没什么不敢说的,这武陵本少爷还就不去了。”
他本就为难不想去,刚刚在沈之修书房,不过是没敢说拒绝的话。
此时被苏清妤一激,沈昭说话便有点口无遮拦。
苏清妤直接笑出了声,“大少爷吓唬谁呢?你去不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不管这银子被送到哪了,总之是要还回来的。”
“大少爷能补上武陵陈家这窟窿,自然就不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