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隅听到王允这般说,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王允继续劝道:“云起,事关大汉社稷,万不可犹豫。”
刘隅点头道:“世伯,侄儿知道轻重,若真是天子有难,侄儿必然粉身碎骨,也会舍命相救。”
王允听出刘隅话中隐藏的含义。
“贤侄,莫非还不相信这诏书是天子所发?”
“侄儿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王允饮了一杯茶。
“不瞒贤侄,诏书从宫中带出后,老夫已经细细研读无数遍,断不会有假。天子虽然年幼,却是聪慧之人,能看清董卓的面目,发出此诏,完全可能。”
“贤侄你想啊,如今天子被困在宫中,除了身边近侍,任何人都见不到陛下,除了天子自己,谁又能发出诏书?”
刘隅细细查看勤王诏书,玉玺清楚,断然不会有假。正如王允所说的那样,除了天子,谁又能发出诏书,总不会是董卓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如今董卓大权在握,在雒阳的温柔乡中,早已经沉醉。
大权在握,美人在怀,曾经的西凉的雄狮乐不意凉,怎么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世伯言之有理。这件事侄儿细细筹划一下,如今侄儿虽有诏书,却无兵无将。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个实力强、威望高的诸侯。侄儿心中有一个人选。此人就是冀州袁绍,他实力雄厚,威望也高。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此事必成。”
冀州,袁绍。
王允听到这两字,脸上一怔。他又不好说出袁绍的野心,只能委婉说道:
“贤侄,袁绍此人,虽然势大,老夫却担心他明哲保身,不会来救陛下,老夫觉得你出雒阳后,去找南阳袁术,他是袁氏嫡子,威望和势力都不弱于袁绍,如果得到他得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刘隅有些不解,在的印象中,这个时期的袁绍凭着一句硬刚董卓的话,在朝野上下威望极高,后来十八路诸侯,盟主之位,也是由袁绍担任。
而袁术相比袁绍,还差了好几个档次。
担任盟军粮草官之时,扣发孙坚的粮草,致使孙坚在虎牢关大败,他的大将祖茂战死。可以说如果不是袁术小人行径,那一次孙坚就有可能攻破虎牢关,直扑雒阳。
如果一战能到雒阳城下,这段历史极有可能会改写。董卓西迁长安,焚烧雒阳的也许就不会发生,汉朝的命运也许还会存续。
后来他拿着一块玉玺,就觉得是天命所归,直接称帝。被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身死业消,成为天下的笑柄。对于这个一个既无见识、又无肚量、偏偏野心还大的人,刘隅实在不看好。
“袁术虚有其表,断不能担当此任。”
王允继续说道:“云起,老夫心中还有一人,定然能担此大任。”
“世伯请说。”
“此人和云起一样,也是汉室宗亲,他单枪匹马入荆州,平匪患。仅仅年余,就使得荆州万里肃清、群民悦服,如今手下精兵数十万。”
“刘表,刘景升。”
王允微微一笑道:“云起既然听闻过此人,觉得此人如何?”
“刘景升刚入荆州不久,匪患虽除,可根基未稳,再加上此人性格保守,侄儿觉得他必然不会冒险参与讨董。”
刘隅思来想去,如今最靠谱的人,还是袁绍,历史上此人虽然在官渡之战上败给了曹操,可根基未伤,若不是他后来病死,诸子之间争权夺利。他和曹操谁胜谁败,还真不好说。
可听王允的意思,似乎对袁绍颇为不喜,这让刘隅觉得有些反常。
“世伯,请恕侄儿妄言,世伯可是与袁绍有隙?”
王允闻言,尴尬一笑:“云起何出此言,老夫怎么和他有隙。”
“没有,绝对没有。”
刘隅一直在观察王允的神色,只见他神色之间有隐藏不住的丝丝惊慌。
王允略显慌乱的表情。让刘隅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仔细思考着和王允见面的瞬间,突然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
对了,天子春猎。董卓带着吕布出发时,王允也出现这种表情,自己还跑过去,关心询问,王允说自己是被马匹所惊。
当时刘隅也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王允显然是在说谎。别看此时看王允年老体衰,弱不禁风。年少时那双手也是挽过劲弓,骑过烈马的,这样的人物,岂能被小小的马匹惊吓。
“世伯,有一事,侄儿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今日世伯既然在,侄儿就斗胆问问世伯,天子春猎遇刺,到底是不是跟世伯有关?”
王允显然没想到,刘隅突然这样问。
脸上带着的慌乱再也掩饰不住。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抖,杯中茶水溢出少许。
“贤侄,何出此言?老夫怎会和天子遇刺有关?”
刘隅不动声色,把王允茶杯斟满。
“世伯,如今这堂内,只有你我二人,出世伯之口,入侄儿之耳,世伯何不实言?”
王允此时早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
“贤侄,老夫已经言明,莫非贤侄信不过老夫。”
刘隅慢慢道:“春猎天子和董卓同时遇刺,刺杀董卓那一队据说是先帝虎贲卫,王越曾任虎贲将军,此人侄儿曾在世伯府上见过。”
“那日世伯失态,世伯推说因马受惊,若侄儿所料不错,世伯当时是想留下吕布,好让王越能顺利刺董。两队人马动手,显然早有默契。侄儿一直想不通,虎贲卫以忠心着称,怎会刺杀陛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一开始的目标都是董卓,只不过最后对方换了目标。”
“能够在董卓不知道的情况下,渗入到随行甲士。能做到的并不多。这天下除了袁术,袁绍,侄儿实在想不出谁有这么大的能量。”
“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这句话绝非戏言。”
“袁术空有大志,却无谋略,侄儿猜测这人必然是袁绍。能让王越带领的虎贲卫和袁绍合作,这天下除世伯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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