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1 / 1)

陆子宴嗤笑了声,“你这个表哥和姑母忌惮我忌惮的要死,也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我的身世,在我尚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时,他们便屡次对我动手,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皇帝…”

他顿了顿,又想起自己做的那些错事,不再继续说下去。

若大皇子不主动来招惹他,他又怎么会……

“是不是好奇他为何如此针对我?”陆子宴眸光微动,看向她手里紧紧握住的匕首,淡淡道:“因为我是先皇后所出的嫡子,寄养在陆家也是皇帝和几位老臣都知道的事,他想要太子之位,我不死他坐不上去。”

先皇后所出嫡子?

谢晚凝瞪大眼。

五皇子?

据她所知,先皇后死于难产,而五皇子是不足月出生,也没熬到满月,就随他母后而去了啊。

她知道他真实身份可能是皇子时,下意识就以为是皇帝的私生子,未成想竟然是嫡子吗?

还是几位老臣都知晓的嫡子。

这样的出身,竟被安排成为武原侯府大房嫡幼子的身份?

谢晚凝第一反应是,陆家怎么会肯?

可下一瞬,她又在想,陆家怎么会不肯!

陆家儿郎掌兵权,一家子男人战功赫赫,怕不怕皇帝忌惮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而上一代的陆家连个女儿都没有,后宫无人。

能为皇帝养孩子,还是嫡子,这是多好的机会?

陆子宴一旦成长起来,皇帝得到的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嫡皇子,而陆家则对这位皇子有养育之恩。

皇帝这样做,其中有多少宫闱争斗,又有多少出于皇权的考量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风雨飘摇的大汗,所需要的继任者当然不是贤名远扬的大皇子。

乱世靠的不是以德服人,靠的是……

谢晚凝理清了一切。

陆子宴说的没错,他或许从出生起就是皇帝内定的太子。

只要他不死,太子之位大皇子确实坐不上去。

他既然说报了仇,那她已经不用问前世最后的结局。

……必然是他胜了。

具体是登顶帝位,还是成为储君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是皇帝暗中培养了十几年的嫡子,如今十八岁,一身气势已经锐不可挡。

能大胜北疆的将军,还是皇后嫡出。

皇帝对这个儿子寄予何等重望,她便是猜都能猜出一些。

若她真杀了他……

无异于在剜皇帝的心头肉。

大汗江山稳不稳不说,皇帝必然不会放过她。

就算陆子宴真的清扫好了首尾,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不敢赌这件事能一直瞒的住一国之君。

只要有半点疑心,皇帝杀人讲究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更何况,就算陆子宴能证明自己是旧疾复发而亡,但他的死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他千里奔回京为的是她,夜闯沛国公府也是为她,旧疾都是因她所患,皇帝怎么能饶的了她。

或许谢家都会受她连累!

窗外狂风大作,似乎要变天了,谢晚凝紧紧握住手里的匕首,一动不动的站在桌案旁。

坐着的陆子宴偏着头看她,淡淡一笑,“还在顾忌什么?总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闻言,谢晚凝眼睫一颤,眸光同他对视,两人皆能看见对方的神态。

手握利刃的她无措慌张,而坐在那儿等着她决定生死的男人却云淡风轻。

她抿了抿唇,“若我不要你的命,而是判决你此生不得出现在我面前呢?”

“这可不行,”面前的姑娘打消了对自己的杀意,陆子宴断定她对自己余情未了,一颗紧绷的心长舒了口气,面上却还是不显。

他道:“只要我活着一日,我便没办法让自己不去见你。”

谢晚凝僵硬点头,再问:“所以,今日这样的事,还会不断发生,这次你就算放我回去,以后只要我出门,便有可能要被你掳走凌辱?”

凌辱……

陆子宴面色难看起来。

“别这样讲,你若是不喜欢,我不会再勉强你。”他笑道:“你既然不想杀我,那我就默认你会跟那病秧子和离。”

“预计什么时候和离?给我一个期限,”考虑到她才成婚没几日,突然和离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他颇为体贴道:“或者我来想办法……”

他已经自顾自的想起了让她安然和离的主意,可谢晚凝手里的匕首没有松懈。

明明利刃在手,她却只觉得自己被逼到了绝境。

铺天盖地的绝望袭来,梦里的画面历历在目。

都在提醒她,警示她,面前这个男人像一座大山,永远压制她,逼迫她。

他看似给了她选择,却笃定她不会真的杀他。

他算无遗策,或许已经将她的心理分析的透彻,可谢晚凝不服。

她不甘心自己又要被他摆布,被他纠缠。

谁说她只有两个选择的?

狂风呼啸的外间似乎传来了几道脚步声,陆子宴敛眉看过去的时候,乘此机会,谢晚凝扬手,猛地将匕首挥了下去。

刀刃对着的是自己胸口。

自刎太丑,她勇气就这么点,只敢对着胸口捅。

可就算是这样,匕首的刀刃最终还是没有成功捅进她的心脏,陆子宴的反应堪称神速。

几乎是她扬手的瞬间,身形快如闪电般站起,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一个用力,那把锋利的匕首就掉到了地上。

下一瞬,谢晚凝已经被他掐着脖子摁在桌案上。

“你想做什么?”他的目光猩红一片,瞳孔神经质的抖动,咬着牙像一头发了疯的凶兽,“你想做什么!”

“看…不到吗?”谢晚凝梗着脖子朝他笑,“我宁愿死也不愿被你纠缠终身啊,凭什么我的选择只有你给的那两个,你忘了,每个人都能够决定自己的生死。”

生死!

脖颈处的手掌在发抖,陆子宴死死的瞪着她,面色一阵变幻,最后竟喷出一口血来。

“谁告诉你每个人都能决定自己的生死?”他齿间带血,看上去骇人至极,“你知不知道你的大表哥和姑母是怎么求我给他们一个痛快的,他们比谁都想死,但是死不了,晚晚,你要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