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籽不过针眼大小，十分柔弱，一根指头就能将它摁死。
可现在，它的体内，生死两道法则正在不断争斗。
而且老样子，随着时间推移，死之法则似乎占了上风，草籽变得愈发干瘪了。
“可怜的草籽，才刚诞生，就要承受这么多，承受了太多。”
望天犼无语地摇了摇头，杀人不过点头地，杀死一颗小小的草籽，就更容易了。
“要不你还是给它个痛快吧，草籽也是生命，何必这么折磨它呢？”
许春娘看似无动于衷，实际上，她一直在留意着小草籽的状态，“它不会死。”
“嘁，你说不会死就不会死啊，我看他是活不成……”
望天犼的话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一样。
他看着快要死去的小草籽竟然又活过来了，惊讶不已，“这都能活？它不就是一枚寻常的草籽吗？”
许春娘嘴角含笑，眼神却十分深邃，多了些望天犼看不懂的东西。
“草芥虽小，却也是生命啊。”
小小的草籽，努力地抓住了每一缕生机，终于将体内的死意全部驱除。
灵物还在洒落，无声无息地融入土壤之中。
它干瘪的身体，沉默而又努力地吸收着灵雨，又一次变得饱满起来，重新焕发出生机。
见时机差不多了，许春娘凝聚出一道实之法则，送入草籽之中。
原本草籽就要萌芽了，有了这道实之法则的助益，它的新芽瞬间就冒了出来，窜出一寸多高。
却在这时，属于这棵草子的苦难，再次降临。
一缕虚之法则，落到了新冒出来的嫩芽之上，几乎将新芽摧毁。
新芽瞬间虚化，连同草籽一起，都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你这也太狠了吧？”
望天犼真看不过眼了，“你不是灵植师那块料，放过这颗可怜的草籽吧。”
草籽能够扛过死之法则，是因为它拥有本能的求生欲，以及一点点的运气。
可虚之法则，哪是一枚普通的草籽，能够承受的？
哪怕许丫头先以实之法则固定其形，也不行！
许春娘看着草籽和嫩芽不断化作虚无，马上就要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微一摇头，凝聚出一缕实之法则，送入草籽之中。
望天犼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看到许春娘又往其中送入了一缕虚之法则。
刚刚脱离死局的小草籽，又一次面临了新的生死危机……
望天犼彻底无言了，“有道是杀生不虐生啊，你这还不如给人家一个痛快呢！”
“它不会死。”
许春娘语气平淡，看向小草籽的目光中，却有着强烈的信心。
深埋在泥土里的平凡草芥，也有着昂扬向上的蓬勃生机。
虚之法则，不断地侵蚀着刚冒头的小嫩芽，每到消失的边缘，又会被实之法则拉回来。
周而复始，一次又一次。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过去了，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生死徘徊、多少次极限拉扯，小小的草籽，终于稳固了身形，不惧虚之法则的侵袭。
望天犼惊了，“这也行？”
许春娘淡淡一笑，看向小草籽的目光中，有欢喜，也有欣赏，还有……感同身受。
她也曾是凡人，偶然踏入修行之路，无数次在生死间徘徊，又无数次突破自身极限，挺了过来。
望天犼服气了，“好吧，我相信你有做灵植师的潜力，但是三天期限，只有不到一个时辰了。
就算这枚草籽中，蕴含着生死和虚实两对双生法则，也未必能与你契合吧？”
“不到一个时辰……足够了。”
许春娘嘴角含笑，一道无形之力被她送出，落到了草籽和嫩芽上。
“咦，这是……你的道心！”
望天犼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许丫头居然将无形的道心混合着灵气，送入了草籽之中。
无形的道心，就像是一道奇妙的道韵，看似无痕，却又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吸收了道韵之后，草籽悄然发生了新的变化，又吐出一节小小的新芽。
“既然要与我相契合，自然要志同道合了。”
许春娘嘴角笑意更深，看向新芽的眼神温柔。
将无形的道心送入草籽中的那一刻，她与这草籽间，已然建立起某种奇妙的联系。
许春娘甚至，能感受到草籽的情绪。
它才新生，情绪里满是欢喜和好奇，还有对她的依赖和信任。
“行吧，反正在这么多灵物中，找到与你最契合的那物，难度极大。说不定这草籽，让你给蒙对了呢？”
望天犼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距离三日之期，只有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了。
这草籽吃下那么多灵雨和法则，也就是个二级下品，连路边的野草都不如。
半刻钟时间转眼即逝，紧接着，周围的空间不断地扭曲起来。
所有的山石和灵物，都化作了幻影，坍塌成了虚无。
等周围的一切平息后，许春娘已经置身于一处山腰。
她的身前，是巍峨的高山，身后则是万万丈悬崖。
她所站立的地方，仅能容她一人立身。
“怎么回事？方才我们是被造化山给传送出去了吗？”
望天犼打量着四周，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语气惊讶，“难道你通过了第二道考验，我们还在造化山？”
许春娘没有急着回答望天犼的疑问，此时她的脑海中，又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恭喜你，通过了第二道试炼！”
那道声音顿了顿后，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继续道。
“虽然你所选的灵物，并非不造化山原有之物，但它是在山中诞生的，倒也勉强符合条件。
你与那颗草籽之间的契合度，达到了……十成！啧啧啧，炼虚期居然就能作出此等举动，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对于这个结果，许春娘并不意外。
草籽是由她催生的，其内不仅蕴含着虚实和生死两对双生法则，更重要的是，草籽中沾染过她的道心。
她看不到那道声音的主人，却也知道，对方绝对就在这造化山中某一处。
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看不到顶的高山。
“现在可以告诉我，第三道试炼是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