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稀元用力抓着苏小念的手腕，力气大得骇人。

“疼。”苏小念皱了眉头，低低说道。

只是此时的她，疼归疼，脸上却再没有之前那种天真无邪的笑容。

方稀元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他抬起手中的枪，对准苏小念：“念念，你一直是装的，一直是在骗我？”

苏小念慢慢的挣开了他，不惧他的枪口，却是淡淡向后退了一步。

“稀元，彼此彼此。 我们都在互相欺瞒而已。你敢说，你之前一直真的相信我吗？”苏小念叹气，“我并没有失忆。相反，你给你的药，反而让我很多年前忘记的事情，也一并记了起来。我是S国女王唯一的女儿。这个结果，你会意外吗？”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方稀元怔怔，忽然就笑了起来。

他先是浅浅的笑容，然后慢慢变得哀凉，最后眼中已有泪意隐现。

竟是一瞬间的软弱，让人真的很不忍心。

苏小念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

只听他问她：“念念，我是真没想到……在你心里，我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苏小念叹一声，面对着他的枪口，也很唏嘘两人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她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怜悯：“稀元，在很多年前，你曾经是我心里唯一的光。你引我进入暗火，带我走上这条路。我那时候真的很崇拜你，也很喜欢你。还记得吗？我们两人执手看星空的时候，我曾问过你一句话，我问你……如果权势与幸福，你两者只能选其一，你当时选了什么，你知道吗？”

方稀元愣住。

当时的星空已远，他慢慢回想着那段星空的记忆……在时间的长河里，它显得那么渺小，却又那么闪光。

点点头，浅棕色的眸中染了一丝暖意。

他道：“当时年少气盛，只想开创一番大事业……我当时的选择，是要权势。”

“对。男儿以事业为重，你选了权势，我虽然有些失望，但我还是愿意跟你在一起。”苏小念苦笑，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自己的狼狈，露出自己的软弱，“稀元，你知道吗？那一天，我为什么会糟娄虫亮算计？因为他说，你需要TGD集团的投资方案，因为在以后的竞争中，你不想输。”

“于是，我就帮你去偷，去抢……总之，我用尽办法去帮你完成这个心愿。可是，当我到了皇家酒店36层时，我发现，我被娄虫亮骗了。他说，是你让他这样做的……你让他把我引入酒店，给我喝下了那种东西！目的，是要让我以身诱他！”

方稀元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愣住。

他握着枪的手都颤抖，几乎是低吼出声：“我没有，不是我！”

该死的娄虫亮，他真想把那混蛋从地下刨出来，再杀他一百次！

苏小念摇头，打断他的辩解：“有没有已经不重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

她叹一声，笑着道，“后来，我愤怒之下，几乎杀了他！可最终还是没有……我念在你的面子上，仍然放过了他。可事实就这么狗血，我拼命想要去找的TGD总裁，我找不到。可当我被他下了药之后，我撞上了阎维寒。”

“那事之后，我对你虽然恨极，却依然下不了手……我反回暗火，以一人之力，几乎毁掉你的全部心血！方稀元，那时候，我是恨你的。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永不超生。”

“但最后，我心软了……我放过了Angel，放过了Mac，也放过了宋娇，放过了沙莉。我放过你所有倚重的人。可后来，我换来了什么？我被人一枪打在要害，血流成河，几乎死去。”

“后来，是你救了我吧……你用药封了我的记忆。以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因为未婚先孕，被苏家赶出了门。在M国，我颠沛流离生了豆豆。而这个孩子，是阎维寒的。虽然只是一夜夫妻，但我从来不后悔生下他！在M国的六年，也没有谁比你更清楚，我吃了多少苦。数次差点死去……而这一切，我又该找谁去报仇？”

“方稀元，我找你吗？还是找他……”

苏小念低低的说，视线已经带着泪意，向着远方那个渐渐出现的男人看过去。

武直在头顶盘旋，蛙人登上了岛，船也来了。

三方助力，一举攻下这处小岛，方稀元已经瓮中之鳖。

可此时，他一脸怔怔，似乎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的安全一样。

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只是一遍遍说道：“对不起，念念……是我的错，我没有管好手下的人。念念，我已经杀了娄虫亮。现在，你还愿意跟我回去吗？我保证，只要你肯跟我在一起，我会比天下任何人都对你更好。念念……”

“不！已经不可能了。如果在暗火的十多年，是你雄心壮志没有把握好机会，情商迟钝的话，我还可以原谅。可在M国六年，一直陪着我的你，依然没有把握好机会……已经是来不及了。”

苏小念吐一口气，擦了擦眼底的泪意，跟方稀元道：“我心中已经有了我喜欢的人。他比我更爱你……而且，他从来也不会打着爱的名义，一次次伤害我。”

方稀元哑口无言。

他说不是，可他真的不是吗？

他哪一次不是打着爱的名义，做着伤害她的事情？

“念念。”

他最后低低一声呼，痛苦的闭上双眼，手中的枪越发握紧。

旁边的人没一个敢轻举妄动，生怕他一个激动，就真把苏小念杀在枪下。

阎维寒更是屏住了呼吸，眼睛都红了起来。

“念念，如果我说……现在还不晚，只要你肯答应我，跟我走，我保证，会永远对你好。”

从前是他目中无人。

现在，他后悔了……他真的很喜欢苏小念，非她不可。

“不！我不会跟你走。”

苏小念向后退一步，再退一步，目光冷静，坚毅，绝无任何犹豫，“方稀元，你放弃吧！我们，终归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你闭嘴！”方稀元猛的一声吼，猛然扣下手中板机！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