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郊外。
成田乡,东溪里。
秦池站在屋门前,心中甚是无语。
他本是一边防军人,原拟穿越之后,寻一隐秘之地藏匿,静候天下纷乱之际。
再寻刘老三刘季的大腿以依附,谋一从龙之功!
然而,世事难料,穿越至此,竟成了一名逃兵之子!
此身原主,原为昔日曾为秦军之士,然在战事中逃离军阵,沦为逃兵。
按秦律,逃兵之罪,累及家人,削其爵,罚没田宅。
故此,里典、田典奉命前来,执行罚没之令。
我招谁惹谁了我,一转眼间,田地被罚没,就连这处房屋,都要没收!
……
此时此刻,只见天色阴沉如墨,乌云密布天际,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不祥之兆。
风卷着沙尘,呼啸着掠过。
在这肃杀的气氛中,里典与田典率领一众胥吏,踏着沉重的步伐,气势汹汹地朝秦池家走来。
他们一行人服饰整齐,腰间佩带着象征权力的刀剑,面无表情的脸上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领头的里典身材魁梧,面容冷峻,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虚伪与谎言。
田典则稍显文弱,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子狠劲,显然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秦池家门前,原本宁静的院落,此刻被一片肃杀之气笼罩。
里典上前一步,目光如炬地扫视了一圈,然后冷冷地开口:“秦池何在?我等奉命前来,执行罚没之令!”
他的声音不高,但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
随着里典的话音落下,一众胥吏纷纷上前,他们有的手持笔墨纸砚,准备记录一切。
有的则手握棍棒,警惕地环顾四周,防止有人敢于反抗。
他们的到来,无疑给这个平静的家庭,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和恐慌。
秦池的母亲秦王氏,闻声从屋内走出。
她面容憔悴,眼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与绝望。
看着门前的这群不速之客,心中明白,这是秦律的严酷和无情,是他们一家无法逃避的厄运。
她颤抖着声音哀求道:“二位上官,求求你们,饶过我们一家吧……”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里典冷冷地打断了。
“秦律如山,岂能因你一家之私情而改?”里典面无表情地说道,“逃兵之罪,累及家人,这是陛下的旨意,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你若再敢阻挠,休怪我不客气!”
他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仿佛一把利剑刺入心中。
说罢,里典一挥手,众胥吏便上前动手,开始没收秦池家的房屋和田地。
秦池和母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被拆毁,田地被割让,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和无奈。
盖因其父是一名“公士”,而这处房屋,以及里外那片良田,只有公士能享。
现在全部被罚没,一时之间, 竟不知去哪里安置。
秦池无奈叹了口气,这无田无宅,穿越至今也没见绑定什么系统大爹,想要静待时机抱大腿,看来是不成了。
像大秦这种爵本位国家,以军功唯论!
想要活下去,只能上战场!
此时,里典走上前来,他冷峻的面容上,似乎多了一丝犹豫和不忍。
“秦池,按律你当充为城旦,远赴边疆为陛下兴建长城……”
里典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在这冰冷之中,秦池却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心中一紧,知道这城旦之苦,那几乎是等同于死路的命运。
秦始皇修长城,多少枯骨埋葬在那里?!
这一去,怕是有去无回了。
秦王氏闻言,连连摇头,满脸担忧,惊惧无比,目光已然通红。
然而,里典却是话锋一转:“然,念及你父昔日之功,你又有母亲要养,县中决议,另行安置你母子二人,但要加重你今年的服役之期!”
此言一出,秦池与母亲皆是一愣,秦王氏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
里典接着说:“在东溪里,尚有一所破败荒屋,虽简陋,却可遮风挡雨。”
“你母子二人便暂且住下吧。”
秦池闻言,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他明白这是县里对他们一家的宽大处理,此主原身的爹,为人纯良老实,乐于助人。
在东溪里还是颇得人心的。
只可惜,偏要当逃兵……
秦池无奈摇头,虽然失去了田宅,但至少保住了性命。
他望向里典,眼中显露出感激之情:“多谢里典大人开恩,秦池铭记于心。”
里典微微点头,再次打量了一眼此子,都是同乡同里的邻居,他也不忍心看见秦池去边疆充当城旦。
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留下一众胥吏开始执行后续的安置事宜。
秦池与母亲相视一眼,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随后,在胥吏的带领下,秦池与母亲来到了东溪里的那所破败荒屋。
屋舍虽简陋破败,但尚能遮风挡雨。
秦池与母亲开始收拾整理,虽然前路艰难未知,但至少他们还有彼此相依为命。
……
屋舍破败不堪,几近乎露天而居。
内舍唯有一室,床榻夯土之上,裂痕交错,尽显沧桑。
满地狼藉,杂草丛生,似久无人居。
秦池睹此景象,心中虽感凄凉,却未发一言。
他知世事如此,唯有面对。
于是,他挽起衣袖,独自开始收拾这片狼藉。
秦池动作麻利,先清除了屋中的杂草和垃圾,然后修补了床榻和夯土的裂痕。
他虽年轻,但前世作为边防军人,颇能吃苦耐劳。
秦王氏见状,心中既感欣慰,又生不忍,乃道:“儿子,让为娘与你一同收拾吧。”
秦池抬头一笑,道:“母亲且稍后,待儿收拾妥当再进来不迟。”
他虽如此说,但秦王氏岂会真的袖手旁观?
她亦进屋帮忙,母子二人齐心协力,经过两个时辰的辛勤努力,破败的屋舍终于焕然一新。
秦王氏从家中带来的一些陶盆陶碗和一只青铜甗也派上了用场。
此物可蒸食,下半部是鬲,用于煮水,上半部是甑,用来放置食物,可通蒸汽,与后世的蒸锅相似。
秦池更是自制了鱼竿,去东溪上钓了两条鱼来。
他又在附近挖了些根茎类的野菜和姜葱等调料,准备在屋门前生火烤鱼吃。
烤鱼时,秦池手法娴熟地处理着鱼身,将其置于火堆之上慢慢翻烤。
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显得格外坚定而沉静。
秦王氏则在一旁帮忙准备野菜和调料,这些调料都是从家中带来,秦王氏寻常会自行腌制一些食酱等。
母子俩默契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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