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不能在掌法上占据优势之后,任我行当即故技重施,屡屡运足内劲,迫左冷禅硬拼。
但闻砰砰巨响不时出现,震人耳膜,左冷禅内力稍逊,不免愈显劣势,多次后退卸力,而任我行固然步步进逼,却也需瞬息时间运转易筋经化解反震之力。
两人杀招跌出,越斗越快。观战众人之中,除了掌门一级的高手,其余如任盈盈等都渐渐看不清两人的动作,更何谈揣摩其招式精妙所在?
唯有两人硬碰硬交击,反震的身形顿止的一瞬,任盈盈才能才父亲与左冷禅的架势上看出优劣之势。
只觉二人的掌法颇有相通之处,父亲的掌势犹如刀砍斧劈,沉重雄浑,而左冷禅的拳掌亦如长枪大戟,凶猛狠辣……
借由易筋经之助,任我行固然也被反震的气血沸腾,但出手掌力却越来越重,越来越酣畅淋漓。
只觉由吸星**吞吸汇聚而来的一身内气,在易筋经调和归纳之下,已然广如汪洋,深似渊海,原本他每次出招所能催动的那部分,仅是海洋浅层的一波浪潮罢了。
而此刻,每次遭受到左冷禅浑然掌力的猛烈震荡,便似一颗硕大陨石狠狠砸落海面……轰然间,内气之海固然失了平静,让他气血动荡,颇为难受,却也反激起滔天巨浪,他再因势利导,即可掀起更大一波内气怒涛,浩浩荡荡涌出双掌,狠狠反击回去
在岳不群能够洞察气机的紫星晶眸之中,每次二人硬撼,任我行的脸上都会隐晦的闪过丝丝白芒,事实上,不单是脸上,而应该是全身都闪过一层隐晦白芒。
他也参阅过易筋经,知道此乃易筋经的协调之法,将伤及柔弱脏腑的一部分反震之力向外引导到体表的较为筋骨皮膜之上。不仅减轻了脏腑的压力,还能刺激周身气血加速运行,更快的汇聚出远超正常发挥的强猛劲力。
笼统而言,就是每一次反击都爆发了半个小宇宙……
当然。不论多么精妙神奇的运气系统,都有负载极限,只要其中一个路径崩断,整个运气系统立时会瘫痪大半。
之前方正老和尚就是年老体衰,精力神意开始枯萎。已然不足以支撑巅峰状态的持久战,最终空有七八成的深湛内气未曾耗尽,却因精力不继,神意疲惫,筋骨酥软,难以支撑易筋经运劲使力系统的满负荷运转,没能及时导出任我行的全部掌力,而被震伤脏腑。
不过,左冷禅也不差,每次拳掌交击。他脸上都会涌过一层潮红,乍现即隐,分明在眨眼间化解了气血翻腾之厄。
方正冲虚乃至正与他交手的任我行,皆以为他是一瞬间将嵩阳心法的阳刚内功运转至极限,气血炽烈,脸上才会现出红亮之色。
唯有岳不群凭着炼气化神大成境界的超绝精神感应,才可发现,左冷禅全身阳刚内劲疾速周行,气血确实燥热暴烈之极,但其小腹丹田气海处竟是冷若坚冰。至阴至寒的浑厚气息浓缩之极,深深隐藏。
丹田气海,乃是人体藏精之府,生气之源。亦为炼精化气之反应炉。
每当受到任我行掌力的反震排斥,左冷禅周身运转的阳刚真气不由自主的倒灌入丹田之时,就会遭到那至阴至寒的真气的狠狠刺激,二者被动的瞬间完成一次阴阳调和。
受损的阳刚真气立时恢复状态,再次被寒冰真气激出丹田,周行全身。爆发出猛烈内劲。
不由自主地,岳不群就回忆起很多年前,还是前世之时,看过的一部动画片,里面那只屡战屡败的模范丈夫狼,回到家被老婆一顿平底锅收拾之后,立时满血满蓝全状态复活,再次出去抓羊的场面……
当然,这种将真气分立阴阳,阳动如火而周行于外,阴静似水而深藏于内,阴气阳气相生相激的玄妙运用,即使岳不群这等深得阴阳造化玄机的大宗师,也不禁眼前一亮。
岳不群稍一思忖,立时目光闪烁……这种以气御气,以劲发力的精微法门,似乎与中土武学正宗以意御气之法颇有不同,似乎有些藏密西域武学的影子……
现下左冷禅是运使阳刚真气出掌,仍属大嵩阳神掌的路子,若是以寒冰真气催动的寒冰神掌,毫无疑问,即会反过来将阳刚真气深藏丹田
如此分离颠倒御使阴阳二气……莫不是乾坤大挪移?
岳不群心头一动,左冷禅的运劲法门与传说中的乾坤大挪移已是截然不同,没了乾坤大挪移之粘住掌力挪移敌劲借力打力之妙,但激发潜力积蓄劲力转换阴阳二气的优点却是差不多。
二者主旨皆为颠倒一阴一阳真气无疑,难道嵩山派祖坟冒青烟,发了利市,得了乾坤大挪移的残篇?
心里腹诽着,岳不群见到任我行连劈数掌,似开山大斧般威势惊人,将左冷禅迫得步步后退,窝到少林寺外的红漆围墙之下……
肉戏来了……岳不群暗呼一声,当即将玄之又玄的元神感应力运转到极限,紧紧集中在左冷禅身上。
果然,任我行见得左冷禅退无可退,忽然一声大喝,双掌疾向其胸口退去。
有了方正的前车之鉴,左冷禅早料到任我行会有此招,眼神闪烁之时,同样鼓动阳刚内劲,双掌相迎。
四掌相交,蓬的一声大响,左冷禅后背撞在围墙上,其左右数丈的围墙簌簌抖个不停,泥灰洒落,而左冷禅背后数尺以内的墙壁竟龟裂出数道深痕……
化解反震之力后,趁着四掌未分之际,任我行面色狰狞,狂催吸星**。
左冷禅亦是冷笑,借着反震之力,瞬息间将运行周身的阳刚真气尽数倒灌汇入丹田,即刻被寒冰真气似漩涡般抽吸着死死抓住,一阴一阳的真气相依相偎,紧紧纠缠,半点儿也不外泄。
任由吸星**的吸力诡异而强横。也抓不住他分毫内息
左冷禅右掌一缩,左掌一晃,竟以单掌抵住任我行施展吸星**的双掌,右手成拳狠狠击向任我行腰腹。
任我行脸色阴沉着疾速一跃。避开这一拳,随即蓬勃掌力再发,左冷禅挥掌相迎。
砰……二人各退一步,左冷禅再次撞到墙上。
任我行再次逼近出掌,左冷禅无奈背贴着墙壁接掌。围墙又是簌簌一抖,左冷禅趁着任我行被反震而退的一瞬,连忙旋身侧移,变招反击。
众人尽皆看到,承受了左冷禅三次卸力的围墙,已然凹下去一个数寸深的背部轮廓,不由暗暗咋舌……
这还是双方掌力对耗之后的一部分反震之力,若是全部掌力,恐怕一掌即可将围墙击塌
再拼数招,任我行仗着蛮横的内力及易筋经之助。再次将左冷禅迫到围墙下。其用意不言自明,尽管之前吸星**无功而返,但任我并不甘心。
毕竟,左冷禅固然内力稍逊,可掌法精湛无比,绝非易与之辈,若是一直硬拼下去,即使任我行能够得胜,却也须数百招之后,势必会功力消耗严重。乃至同样被连斗两场的频繁硬撼反震给损伤內腑,失去大半战力。
依他枭雄心性,如何敢在群敌环伺之中与左冷禅两败俱伤,而将脱身之机寄予敌人的人品?
蓬……又是一声大响。任我行复又抓住左冷禅的双掌,施展吸星**。左冷禅双眼一眯,反过来扣住任我行的双掌,双臂一拉一扭,四只手臂立时纠缠在一起。
两人面面相对,皆是面色狰狞。目露寒芒。
任我行吸星**狂催不竭,左冷禅冷哼一声,随即右臂微曲,肘部顶向任我行胸口正中任脉上的玉堂穴。
任我行怡然不惧,反而在身前也运上吸星**,主动前倾些许,抵住左冷禅的肘尖,心中寻思:我二人离得如此之近,四臂交缠,你这一肘缓慢无
力,若不运真气,如何伤我?若运上真气,嘿嘿……
果然,任我行只隐隐感觉对方肘上缓缓迫来一股真气,而手掌与肘部一脉相连,掌上也不可避免的带着些许真气……
心下一喜,任我行当即以吸星**全力猛吸,左冷禅嘴角含笑,不仅不收摄真气,反而狂输猛送
任我行感觉常如空箱,恒似深谷的丹田有大量真气注入,与从前吸人真气之时并无不同,不由暗暗得意。
而下一瞬,巨量真气涌入,任我行但觉丹田一凉,刺痛一闪,似是被细针扎了一下 ,随即丹田内更冰寒无比,猛烈刺痛阵阵爆发,犹如数十把小刀在乱攒乱刺……
乃至身前从胸口玉堂穴至小腹丹田的半条任脉尽数被冻结如冰,全身冰凉彻骨,再也提不起半口内息
任我行立时脸色铁青,身子发颤,双腿僵硬的似要向后倒去……
左冷禅原本运转寒冰真气时脸上涌起一层青气,此时青气散去,脸色竟惨白如纸,双臂亦无力的松开任我行,自己则背靠着围墙才没倒下。
任我行僵着身子慢慢退开三步,手足微颤,身形忽的晃了一晃,普通歪倒在地,仍旧手足僵着不动,只余双目怒瞪着左冷禅。
场外众人急忙冲过来,岳不群身形一闪,无声无息便到了围墙前,抢先扶住左冷禅,稍后向问天也纵身到了任我行旁边,伸手一触之下,只觉任我行的身体冰凉刺骨,不由一惊,迅速在任我行身上要穴连拍数掌,又在其胸口推拿一番。
任我行嘿的一声,回过气来,在向问天和任盈盈的搀扶下站起身,颤着牙关,勉强道:“好极,好极……任某栽了”
任我行明知左冷禅顷刻间失了过半真元,也是强弩之末,根本出不了手,但人家好歹一直站着,而自己都扑街了,也没脸再逞强说继续打下去。
方正道:“阿弥陀佛……如今就看最后一阵,不知贵方是由向右使出场,还是由令狐贤侄?”
任我行冷笑道:“自然是由令狐冲出手”说着扫了一眼岳不群,又看向令狐冲道:“冲儿,你的胜负可关乎着全真教的脸面,你可要尽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