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秘境之内。
魏征禀报道:“少主,您那位父亲已经归来了。”
张家圣淡然回应:“嗯。”
魏征接着说道:“此‘父’并非彼‘父’,切莫混淆。”
张家圣眉头微皱:“此话何意?”
魏征神色微妙地道:“他表示自己乃阁下的生父,命我请您前去相见。”
张家圣哑然失笑:“家父此举怕是在修炼何种离奇功法吧?即便我不是亲子血脉,他又何必这般行事,欲借此显其存在么?”
魏征轻咳一声解释道:“此乃少主新认之父,近日刚刚入门。”
张家圣闻言险些喷出一口茶水,“新人之父?魏兄,你的言语愈发显得诡异了。”
张家圣责备道:“魏先生,若你不知如何措辞,不如就此沉默便是。”
魏征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敲了敲额头,苦笑不已:“少主,家中突现一人,声称与少主有着亲子之缘。”
张家圣:……
原来如此,魏征分明是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情,却刻意分作几句话来讲,显然是有意为之,想让自家产生误会。不过,张家圣面不改色,反问:“魏兄,你不觉得此事颇有些奇妙之处吗?”
魏征瞠目结舌:“奇妙?天降亲子,少主竟视之为趣事?简直是匪夷所思!”
魏征私下忖度,这个所谓的新父恐怕只是冒充的。毕竟,真正的张家仙尊,无人能替代。
张家圣站起身来:“走吧,回府瞧瞧这位所谓的新生父亲。”
魏征心头疑惑:明明认定此人非自家少主之父,为何仍称其为“新父”?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诡异趣味?
几天前,张家仙尊还在紫霄宝殿为房玄龄赐下仙侣良缘,结果引来卢氏在丹桂殿的一场闹剧。哎,这账,老夫会一笔笔记着。
待到重登紫霄宝殿之日,必叫张家仙尊品尝到话语之力的威力。
……
万古侯府,一名陌生的中年人站在府邸之中,对着张家圣宣称:“正是区区,自称你的父亲。”
瞬息之间,中年人如鬼哭狼嚎般扑向张家圣。
“孩儿啊!”
“我的孩儿!”
“父亲终于找到了你!”
然而,张家圣身手敏捷,宛如仙光一闪,轻易避开了中年人的冲撞。不料,中年人直直地扑倒在跟在张家圣身后的魏征身上,将其紧紧抱住。
刹那间,两人的脸色齐齐变得难堪无比。
中年人赶忙松开魏征,往后退了几步,还满是嫌恶地拍打着衣裳。
魏征内心愤慨:此等侮辱,老夫可有出手教训之权?
紧接着,中年人不顾一切地再次扑向张家圣。
“孩儿啊!”
“我的孩儿!”
“父亲终于找到你了!”
张家圣毫不犹豫地抬腿一扫,正中中年人膝盖。只听得一声闷响,中年人双膝跪地,满脸惊愕之色。
张家圣地尊者淡笑着说道:“初次相见,无需太过热络,以免我以亵渎长辈之罪上报仙庭。”
中年修士沉默无言。
魏征亦是一脸深思。
而卢倚澜,那位身侧静立的修炼侍女以及她本人,则皆是一副观战而不语的姿态。
这亵渎之礼,莫非是指违反修炼界的规矩?
此刻,张家圣地尊者又开口道:“再者,初次相见,激动之余切忌冲动行事,动不动便下拜,男子汉大丈夫,膝盖应坚挺……此乃修炼者的骨气所在。”
中年修士心头暗诽:明明是你先踹了我膝盖,才导致我不得不跪下吧?至于你的下半句解释,只怕越描越黑。
蓦然,中年修士愤然而起,眼中怒火熊熊,“我是你父亲,你怎么能如此待我?”
“孽子,若你不服管教,休怪我施展禁术教训于你!”
张家圣地尊者神情冷漠回应:“你自称是我父亲,有何凭证呈上?”
中年修士震惊道:“我便是你亲生父亲,还需何种证据?”
张家圣地尊者摇首道:“与我素未谋面,你突然跳出来说是我父,即便你是天外飞仙,我也需确证无疑。”
“岂有此理!”中年修士指向张家圣地尊者,颤抖不已,“你……你你……你你你……”
“少啰嗦,速速拿出证据来。”
“我……我我……我我我……”
“无需犹豫,尽快证明身份!”
中年修士满脸困惑,低声自语:“我是你父亲,还需要证明我是你父亲?”
话音刚落,他猛地抬起头,怒喝道:“那你叫你母亲出来问一声,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张家圣地尊者沉声道:“罢了,你自己去找我母神询问吧。”
中年修士颤抖着嘴唇追问:“你……你告诉我,你母亲在何处?”
张家圣地尊者冷笑一声:“我母亲早已羽化登仙,尘世已无处寻觅。”
瞬间,中年修士僵住,犹如石化般无法动弹。过了良久,他仰天长啸:“我的妻子啊——”
随之坐下,痛哭流涕,哭声凄厉,令闻者悲痛,见者落泪。
目睹这一切,在场的众人无不心生疑惑。魏征瞥了一眼张家圣地尊者那满不在乎的表情,心中不禁想提醒他,或许此人真是他真身之父。
仙界霸主……不过是个假冒货色罢了。卢倚澜看向张家圣地尊者的眼神也颇为微妙。
唯有张家圣地尊者,脸上始终挂着轻蔑的笑容,仿佛正在欣赏一场闹剧。“胆敢冒充我子嗣的父亲之人!”他大声喝斥,“擅自闯入我家之人,当真不知死活!”
轰鸣之声响彻天地,犹如九天雷霆连炸三次。
中年修士的悲号顿时消逝,原来是张寂仙帝驾到。
张家圣地尊者心中一跳,似乎听到了一个字——朕?
这老家伙居然自称朕,自古以来,只有统御六合、一统七国的仙帝才有资格称朕吧?
此刻,张寂仙帝步伐威猛,如龙似虎,带着滔天气势与杀意步入屋内,目光冰冷地俯瞰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中年修士,森然问道:“是谁指使你假冒朕之亲子之父?”
“如果你老实交待,朕可以赐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在那浩渺的仙途之中,一句威严之言犹如天雷滚滚:"你胆敢欺瞒于吾,吾便让你陷入生机断绝,连死亡亦成奢望之地!"
原来,此番遭遇皆难逃尘埃归尽的命运。中年修士尚在震撼之际,张家圣已然身形一闪,如同离弦之箭般飞至张寂面前,轻轻一点他的身躯,面含冷霜地责问道:“汝欲寻死乎?”
"何来‘朕’之一说,不过是震慑宵小之辈罢了,休要冒充仙帝之尊,难道你以为寿命悠长,便欲加速步入黄泉么?" 张寂严肃地道。
张寂面色一整,郑重其事地道:“事已至此,吾便直言无讳,吾便是汝之父皇!”
然而话语甫出,似乎察觉有所不当,张寂忙修正道:“不,吾乃仙界之主,帝王是也!”
张家圣淡淡一笑,回道:“呵……”
魏征:……
少年郎,尔父确乃帝王无疑!
老夫以自身修为作证!
张寂:……
怎会如此反应?事情似乎并不按常理发展。
张寂再度正色言道:“孩儿,吾以帝王之名义坦诚相告,吾确实乃帝王之身。至于冒充帝王,乃是足以引来灭顶之灾的大罪,无人敢轻易触犯。”
然而张家圣只是无奈摇头:“他人或许不敢,但你必然敢言。”
张寂面色一沉,竭力平息心中波澜,缓缓说道:“实则,吾并非你的亲父,你的亲父另有其人。然而此人定是假冒伪劣,你切不可轻信于他。”
“但你应该相信我,我真的就是那位帝王。伪装帝王,那是要受到天地法则严厉惩罚的行为,没有人敢这般肆意妄为。”
然而张家圣淡然回应:“别人不敢这么说,你却肯定会。”
张寂:……
岂有此理,竟将吾当作愚痴之人?
张寂怒道:“朕所言皆为实情,为何你偏不信朕呢?”
“朕已摊牌,朕确实非你之父!”
张家圣微微一笑,反唇相讥:“那我也并非你之子!”
张寂:……
魏征:……
卢倚澜与身边的侍女皆是默然无语。
中年修士亦是一脸迷茫:“吾儿,你这是何意?”
吾欲斩妖除魔!
张寂听闻此言,怒火几乎瞬间涌起。
魏征赶忙拉住他,低声询问:“陛下,这位少公子究竟是不是您的血脉之子?”
实话讲,魏征愈发对此产生疑虑,回想当年陛下所言之事极有可能属实。然当时并未当真,如今看来,这位新出现的父亲——张家圣的新父亲,其真实性无法质疑。而原本那位自称是父亲的陛下,恐怕才是假冒之徒无疑。
张寂脸色铁青地道:“其实,朕……”
正当此刻,
张家圣忽然满脸笑容地道:“吾欲让你观览一件物事,目光看向那棵树。”
“切勿眨眼!”
“千万不可眨眼!”
轰隆——
话音未落,一道雷霆惊世之音炸响。
张寂神色泰然如初……咳咳……镇定得如同老狗一般。
魏征蓦然一颤。
卢倚澜那冰冷如霜的俏脸上又增添了几分惊惧之色。
“啊——”
侍女卢玲尖叫声不断。
“阿玲!”
卢倚澜紧咬银牙,挥手便甩了卢玲一记耳光。
卢玲挨了一巴掌,终于止住了尖叫声,但她全身颤抖不已,仿佛一只受惊过度、失魂落魄的小白兔。
而在另一侧,
扑通——
中年修士原本已经抬起的臀部,被这一声雷霆吓得又重新重重地坐回到地面之上。
一股湿润之物随之流淌而出......
张氏圣宗子弟张玄阳毅然起身,与对方保持着适宜的间隔。
这股天雷淬炼之气……
惊骇之下,中年人不由得喉头一阵翻涌。
随后……
张玄阳脸上挂着那抹人畜无害的笑容,淡然地询问:“你可看明白了其中奥秘?”
他又屈指点向远处的一株古木。
中年人疑惑地眨眼,凝视着那棵古木。
只见树干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深邃的洞孔。
刹那间,刚才张玄阳挥手之间,伴随着一声雷霆炸响,那树干上便凭空多出了一个树洞。
此情此景,令人瞠目结舌。
张玄阳接着含笑言道:“你以为我是何方神圣?”
只听见中年人喉头滚动,颤巍巍地道:“你你你……你可是……仙仙……仙……仙人……”
张玄阳悠然一笑,意味深长地回应:“仙人之说太过虚妄,我只是偶尔兴起,引来九天神雷以作锤炼。”
中年人瞪大双眼:……
魏征:……
公子张寂心中暗自腹诽:我家少爷果然是位大能者?
侍女卢灵惊讶不已:……
郡主卢紫澜眼神闪烁:……
张寂内心苦笑:……
吾儿,你可真是……这般行事,就不怕他正是你生父?
虽说我确信并非如此,但万一错了呢?
吾儿,此举实在不妥!
直到此刻,张寂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轻率。
适才前来之时,恰好听到中年人欲认其为亲子,平日里不知不觉地将这万载侯视为己出,竟忘却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如今这般局面,实乃尴尬至极,后果恐怕非同小可。
……
张玄阳再次以温和的语气询问中年人。
“此事由你来说,还是由我来问?”
中年人愣住:……
此时,又一道雷霆闪过。
古木之上再添新洞。
魏征已彻底无感。
张寂只能撇嘴苦笑。
显然,公子并不相信眼前之人会是他父亲。
更何况,其逼迫手段如此直接强硬。
一旦确认此人便是生父,想来场面定会极度尴尬!
“啊——!”
卢灵再度发出尖叫。
所幸,这次尖叫声戛然而止。
卢紫澜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张玄阳衣袖内敛的气息,脸色渐渐舒展开来。
唯有那中年人,颤抖得愈发厉害。
张玄阳再一次笑容可掬地发问:“那么,是你来说,还是我来问?”
中年人已经无法言语,脸色苍白如纸。
“大哥!你问吧!你问吧!”
他心中疾呼,只盼张玄阳开口发问。
紧接着,便听得张玄阳悠悠地道:“你打算说,还是让我来问?”
张寂:……
魏征沉默不语……
卢紫澜与卢灵:……
中年人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哭得肝肠寸断,那悲痛欲绝的表情足以让人心碎。
又是一声雷霆炸响。
“啊——!”
卢灵再次尖叫,只是这次声音之中多了一份敷衍之意。
张玄阳面色阴沉,转头质问她:“你叫唤时能不能带些真情实感?”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怎讲求情感?
为何总觉得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却又无法寻得半点证据?
卢灵带着满腹委屈回道:“我……我已经麻木了……”
张玄阳无言以对:“麻木了你还叫唤?”
卢玲神情凄楚地道:“如果不称呼……我恐怕会遗漏些什么至关重要的事……”
张玄尘:……
丫头,你真是有趣至极!
你家仙子小姐对此知情吗?
罢了,我没工夫与你多言!
张玄尘转首看向那名中年修士。
突然间。
那中年修士猛冲而来,瞬间抱住了张玄尘的腿,惊恐万状地喊叫:“不要再引发天雷了,我实在害怕啊!你差点就要把我的魂都吓飞了!”
张玄尘竭力挣扎,却发现那中年修士的手犹如铁钳一般紧紧扣住自己的腿,让他仿佛被神铁锁链困住一般无法动弹。
张玄尘喝斥道:“放开我!”
中年修士尖叫回道:“不行——”
这声音,让人误以为是谁对他施加了极为痛苦的法术。
张玄尘面无表情地道:“若你不立刻放手,可曾相信我会借助九天雷霆之力对你施展惩罚?”
话音刚落,电光一闪——
中年修士身形如电,迅疾如鬼魅,在半瞬之间便退到了十丈之外,然而其姿势却奇特无比,竟然是屁股贴地滑行而去,双腿蹬地,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十丈之外。
这般情景,可谓十分惊人!
没错,是惊人至极,而非仅仅只是厉害而已。
张玄尘再度不紧不慢地道:“我问你,仍旧——”
话未说完,只听得一声重响——
中年修士已然扑通一声,五体投地地跪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便是接连不断的砰砰磕头声。
“前辈,请您放过晚辈吧!”
围观的修士们皆是一愣:
这情形不对劲啊……你不是打算认作张家圣的父亲,也就是认错人了吗?错了,是要认作张家圣的儿子吧?怎地你却对你儿子下跪磕头,甚至还叫他……前辈?
此情此景,实在是诡异之极!
准确地说,是诡异至极,而不是仅仅奇怪而已。
中年修士号啕大哭,如同一个受尽欺凌、濒临绝望的孩子般哭诉道:“前辈,您就问我吧!请您发问吧!若是您不问,我又如何能回答呢?您问吧!我一定如实相告!哪个敢不讲实话,他就是龟儿子!”
众修士面面相觑,默然无语。
原来,这中年修士显然是被那天雷之威吓得胆寒不已。
张玄尘冷漠地回应道:“既然如此繁琐,我倒也没有兴趣询问了。”
中年修士涕泗横流地接口道:“即便您不问,晚辈也可以主动禀报。”
此刻,众修士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中年修士继续说道:“其实,晚辈并未是您的生父!只是听说尊父大人在您幼时便外出寻觅机缘,而令堂也已过世,因此晚辈心生贪念,便想冒充尊父大人,以此谋求今后的富贵。”
张玄尘指向张寂,质问道:“你难道不知晓,我父亲早已归来了吗?”
中年修士回道:“尊驾未曾见过尊父真人,我可以称他为伪父,而我则是真父。这样一来,又有谁能分辨得清呢?”
张玄尘感到自己的智慧受到了挑衅,脸色阴沉地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这套说辞?”
中年修士长叹一声:“信不信,还不是全凭各自的演技较量吗?”
张玄尘:……
我……我竟一时语塞。
其余修士们也哑口无言。
“哼,你当我好糊弄,那我索性引来一道天雷,就此将你劈个粉碎,看看你还敢不敢装模作样!”
张玄尘冷笑连连。
中年修士吓得全身颤抖,一狠心,手指指向卢倚澜,大声呼喊:“是她!就是她!没错,就是她让我冒充尊父大人的!”
张玄尘随口吟道:“吾友小哪吒!”
周围的修士们一头雾水:
这小哪吒又是何许人也?
中年修士拼命摇头否认:“不是小哪吒,正是她,一切都是她教唆我来假冒尊父大人的!”
魏征、张寂以及张玄尘三人一同将目光汇聚到卢倚澜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