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勾涛是秦桧的人啊,他早就得了秦丞相的授意。
于是立即开始攀诬!
说:张戎之所以攻击弹劾我,那是赵鼎的意思!就因为赵丞相看我不顺眼了,就勾结御史言官来弹劾我!赵鼎还趁机勾结朝中诸将!
这得夺笋啊!
勾涛耍的一手好太极啊!
这招乾坤大挪移一出,不仅顺利把自己摘了出来,还成功把赵鼎拖下水了!
赵鼎抬头一看,连赵构都开始用怀疑的眼光看他了!
也罢,这不被皇上信任的宰相,也是干不下去了!
要知道,台谏的言官那可都是一个特立独行的清流衙门!
他们任职的第一条就是只能忠于皇上,不能参与拉帮结派!
但他们有一个特牛批的大杀器——“风闻奏事”!
所谓“风闻奏事”,就是举报人可以根据传闻进行举报,不必拿出真凭实据,也不署名。
而“发明”了“风闻奏事”的制度鬼才就是宋仁宗!
说白了,谏官可以根据“道听途说”、“子虚乌有”、“心情不好”、“瞅你不爽”等理由,来参奏大臣。
甚至道德底线低一些的,还可据“胡乱攀污”来“打击政敌”。
造谣两张嘴,辟谣跑断腿!
而重臣勾结台谏言官这是朝廷大忌,仅次于党争的重罪!
虽然如此,但朝中重臣谁还没有一两个在台谏上班的好友。
比如后来的台谏长官王次翁和勾龙如渊,以及后来诬陷岳飞的谏官枪手万俟卨(moqixie),都是秦桧的人!
掌握了台谏部门,就相当于立于朝堂舆论的制高点,手握尚方宝剑,谁不听话就可以削谁!
但是这得有个前提,底下玩的再脏也没关系,但是不能被人当面说出来,否则就是打皇帝的脸!
所以,下朝之后,赵鼎便称病不再上朝,准备用第三次辞相,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
今年仗都没得打,静极思动的宋齐鲁正闲来没事,盯着南宋朝堂这边的动静呢!
此时,他已经成功乔装打扮潜入临安。
是夜,宋齐鲁便亲自拜访了“抱病”在身的赵鼎。
两人具体谈了什么,没人知道。
但是,第二天,赵鼎不再提辞相的事了,也不再生病,开始正常去内阁坐班,正常处理公务。
秦桧一看,我凑这特么不科学啊?
这明显不是老赵的风格嘛!
难道背后有高人给他出招?
可是自己的散播赵鼎黑料消息的人手,都已经撒出去了啊?
按照流程,这会儿的赵鼎,应该挂相印而去了才对啊!
就在秦桧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等待散播流言的结果之时,他接到了手下密报!
“这绝对不是赵鼎老二的手法!他背后绝对有人!是谁?到底是谁!在跟我秦桧作对?”
秦桧歇斯底里,在签押房里一连摔了好几个汝窑的茶碗儿。
午休时候,赵鼎吃过堂食之后,照例小憩了一会儿。
而此时的临安城里却早已炸开了锅!
关于两位宰执大人的大字报和小道消息已经漫天乱飞。
什么赵鼎和某位将军书信往来密切,意欲半路截杀金使,破坏议和!
什么赵宰执答应了西边一位将军,会支持他全力北伐!
而关于秦丞相的更狠!
什么秦中丞在金营时为了苟活,不惜和金人共享自己的原配夫人!
据说金庭的某位大人物,就是秦中丞的那位“连襟”,而他之所以能够逃回来,就是那位大人物施恩。
还有说金国有位大人物有意让秦中丞代替刘豫,前提是破坏南宋的北伐。
据说之前淮西兵变之时,郦琼之所以叛变就有秦中丞的影子,不过隐藏的比较好,最后让张浚背锅了。
还有说自己前往秦府送菜,听到秦中丞在书房喊“众卿平身”……
反正各种小道消息不一而足,但是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赵构此时在御书房以手扶额,满脸的疲惫。
“魏良!你们锦衣卫查的怎么样了?到底是谁在散播谣言?”
“回陛下,人倒是抓到了一些,但是都是道听途说,还没有捉到真正散播的源头。”
“哎,多事之秋啊!看来对方这是有备而来啊!秦中丞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呃,这个~奴婢不敢说。”
“混账!在朕面前有什么不敢说的?有什么事直说!”
“是!回陛下,我们抓到了几个舌头,矛头都指向了秦府,而且他们也承认是受了秦府的指使,散播对赵鼎不利的消息的。”
“但是他们的供词跟坊间流传谣言的也有些出入。所以奴才怀疑除此之外,背后应该还另有其人。”
“你知道朕想问的不是这个!”
赵构斜着瞥了一眼魏良,这个狗奴才,越来越敢自作主张了。
“呃~回陛下,我们的人在秦府后花园的确发现了一捧灰烬,其中掺杂有少量金质缫丝,但是我们也不能确定那是不是龙袍。”
魏良低下头,如实的说道。
“嗯,下次只管如实汇报即可,朕心中自有决断!”
这话虽然说的不轻不重,但是魏良此时却是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吓得赶忙跪地磕头求饶。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是奴才怕误导皇上,自作主张了。还请皇上饶命!”
“哼!你这老狗!还不是怕朕因为此事跟秦桧生了间隙?从而耽误了和金国的议和?起来吧!下不为例!”
赵构一直认为,家犬就得有家犬的觉悟,不该有自己的想法,甚至还想着替主人做主就更不应该了!
“是,多谢陛下恩典!”
魏良顾不得抹去额头上的虚汗,起身乖巧的站立在一旁。
“说吧,还打探到什么消息?”
“回禀皇上,锦衣卫回报称并没有发现消息源头指向赵丞相,怀疑幕后另有其人。”
“嗯。赵鼎向来是个爱惜自己羽毛的人,这的确不像是他的做事风格。继续查吧,连秦桧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一起查!朕这帮臣子,就没一个干净的!哼?”
“是,奴才遵命!”
“朕倒是要看看,这次到底是谁躲在幕后,想趁乱把这摊水搅浑!”
“还是说秦桧真有取刘豫而代之的野心?他到底在淮西兵变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些事无巨细,朕都要知道!”
赵构捏了捏眉心,吩咐道。
“是,奴才一定亲自全力去查,争取早日给陛下回复!”
“嗯,此事尽快处理,且退下吧!”
“是!启禀陛下,奴才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奴才怀疑此次事件,有点像是北边那位的手笔。可是又想不到那位如此做的动机何在,难道费这么大周章,就是为了告诫秦桧此人不可信?”
“嗯?如此说来,也不无可能。最近北边什么情况?”
“那位最近好像都在积极筹划西夏的事儿,粮食和部队都有西调的迹象。中原好像就是在修路,没有其他动作。”
“嗯,魏良啊,你跟了朕也快有20年了吧?”
魏良不知赵构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件事。
“回陛下,奴才自打您开府以来就跟着您了,算起来有一十九年又三个月零四天了。”
“嗯。那你说,朕能不能信任于你?”
这可是诛心之语啊!
吓得魏良立马又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痛哭流涕。
家犬不被信任的后果,就如同刘豫那般,只能杀掉吃肉,魏良岂能不怕!
“陛下啊!奴才对您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如有二心,奴才愿受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啊!”
“嗯,你很好,起来吧!朕就是这么一问。”
赵构从御案后走出来,双手搀扶起魏良来。
“据说金国的使者现在已经出发了,无论如何,这次的和议,朕是志在必得!”
“所以,朕不希望有任何破坏和议的事情出现!你,懂朕的意思吗?”
“是,奴才一定盯紧朝堂上下。”
“嗯,下去吧。记住那句话,有时候你所知道的,也可能只是别人想让你知道的而已。千万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赵构目视远方,仿佛在告诫魏良,又仿佛是在告诫自己。
“是,奴才告退!”
空荡荡的御书房,此时只有赵构一人。
他仰坐在龙椅之上,也没有心思去批阅面前的奏章。
“朕的好大哥啊!你向来都是走一步看两步!这次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啊?”
“难道你就这么讨厌秦桧?还是赵鼎的面子,大到值得你亲自出手了呢?”
“罢了罢了,这次遂你一次心意又如何?左右不过一个宰执而已!何况朕本来也没心非要把他怎么样!”
…… ……
其实,只要赵构做到这一点,宋齐鲁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正如同他告诉赵鼎的话那样。
一个只懂的善良退避的人,最多只是一个没用的好人!
当你遇到一个无耻恶人之时,只有比他更无耻、更邪恶,将水彻底搅浑,把他拉下水,甚至溺死他!
这样才叫“惩恶扬善”!
前者的确美好,但对这个世界益处不大!
只有像后者那样做一个带着“恶意”的善人,才会让这世上弥足珍贵的善意不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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