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夫人就仔细想了想,有时候门户跟教养真是一等一的重要。以往的二弟媳崔展眉虽说性子和软好说话,可迎来送往跟人情往来却从未出过错,上面公婆满意,下面连王瑾思都挑不出她的错来,时常她那里串串门说说话......
相比起来,自己跟云氏还有后面来的李氏,确实在许多地方就比不上,光是眼界见识这一点,就差的远了......
她叹了口气,忽而觉得自己坚持替宋珏找了娘家内侄女恐怕以后也有的是要担心的地方,心里就沉沉的,也瞬间福至心灵体会到了宋老太太的无奈。
她点了点头收拾好了心情,应承下了这事儿:“论起来,三弟妹回来这么久,我确实都还不曾好好的同她聊一聊,稍后我得了空就过去找她。”
不管怎么样,在教养孩子的问题上,自己算是合格了。教出来的几个,除了二女儿是个闷嘴葫芦,其他都是好孩子。可是云氏到底是太溺爱儿女了,宋楚蜜养的很有些自私,宋玥也脾气不算很好......
算起来老太爷距离退下来恐怕最少还得有个十来年,又身强体壮的,父母在不分家,宋家至少在未来十几年里都不可能分开单过,日后三房要是出了什么事,连带着他们大房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现在这个道理,宋大夫人早已经摸得很透了。
宋老太太见她明白,心里烦躁也少了许多,点了头又关照她:“明日小宜才回来,你待会儿也使人去关雎院瞧瞧,别叫那些丫头们瞎胡闹。”
宋楚宜一大早就去了通州给涟漪的女儿贺满月,第二日才回来。
宋大夫人以往还觉得宋老太太跟宋老太爷对宋楚宜实在是太纵容了,可是经过宋楚蜜的事,她又觉得自己明白为何单单宋楚宜能得到这样的优待了这样一个聪明机智得过分,偏偏又还很听话孝顺的孩子,换谁都会喜欢。
就算是她自己,不也因为宋楚宜从来不把宋贵妃的事当把柄,且从不记仇而对宋楚宜感激了三分吗?
她含着笑意点了头:“已经使了金铃过去瞧过了,紫云那丫头在坐镇呢,那些小丫头们不敢生事的。说起来,我也给那孩子准备了几匹布做新衣裳,也不知道会不会太轻了。”
她给的都是适合夏天穿的江西出产的苎麻布,在京城如今可是千金都买不着的东西。宋老太太失笑摇头:“够重了,这苎麻布我记得你一共也只得了三匹,竟全给了安安,这样还嫌轻了,那要送什么才够分量?”
“本来想送自己做的衣裳的,可是又怕犯忌讳。毕竟咱们这边还有一个快生的呢。”宋大夫人见宋老太太高兴,忙笑道:“况且虽说是稀罕东西,可咱们家难道能代替它的还少了?既是小宜看重安安,我这个当大伯母的也该替她长长脸。”
宋老太太将头靠在引枕上,手里的紫金手炉渐渐的没了温度,她递给玉书,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又摇头道:“也罢了,小宜既然喜欢,由着她就是。对了,宫里传了消息出来,说是这回叫咱们带着小宜一同去。”
宋大夫人听见提起宫里,忙就正襟危坐,面上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迟疑着问道:“可是咱们现在带小宜进去,会不会不好?”
虽然荣贤太后已经被拔了牙,听说也整天昏昏沉沉的,可是到底还是头老虎啊......
说起来宋大夫人对这些陈年往事也是十足的好奇论起来,虽然建章帝是长子,可是泰王到底是占着嫡子的名分,为什么成化帝非一意孤行的立了建章帝呢?而太后跟泰王分明也是不足的,否则也不会出现日后泰王逼宫的事了......
建章帝对太后也实在是仁至义尽了,毕竟泰王的事只要稍微做点手脚,荣贤太后这个泰王生母也就完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还活蹦乱跳。
“世嘉长公主都去了,荣贤太后半条命都丢了,没心思再咬人了。”宋老太太目光冷淡,提起荣贤太后的时候嘴角微微下垂:“既然贵妃娘娘想瞧瞧小宜,带她去也是无妨的。”
毕竟这次他们帮了皇后跟太子妃这样的大忙,这两位怎么也会看在这份情面上关照几分。贵妃娘娘恐怕也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建章帝忌惮荣贤太后,对她几十年的养育之恩始终记情,那是因为他毕竟从睁眼起就以为这个女人是他母亲。
可是皇后不是,她是眼睁睁的瞧着荣贤太后如何利用建章帝的信任跟愧疚,一点点把卢家蚕食殆尽的,要她同建章帝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对荣贤太后留有余情那真是太难了。
何况这回荣贤太后还把手伸到了太子跟太孙头上至少皇后跟太子妃都是这样认定了的。
好不容易叫建章帝下了决心,她们怎么可能会容许荣贤太后有喘息的机会?当然会把她踩的死死的,宋老太太甚至觉得荣贤太后这样半死不活的吊着恐怕都是皇后的意思,否则以荣贤太后的性子,得知了世嘉长公主的死讯,应该早就跟着世嘉长公主和泰王去了,不会继续留在这世上受苦她以前好歹还有太后的名头压着皇后,如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受得了这个委屈才奇怪。
既然宋老太太都这样说了,宋大夫人自然没有异议,说起来这两个月初一十五都只有宋老太太一人进的宫,她早已想亲自进宫去瞧瞧女儿了,只是一直不敢跟宋老太太提起。现在宋老太太说要她一同进宫去,她早已经欢喜的不行,自然不敢再对其他的事有意见。
宋老太太有些乏了,见事情也交代的差不多,就冲宋大夫人点了点头。宋大夫人知机,轻手轻脚的退出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之前的事始终是横亘在她跟宋老太太之间的一条鸿沟,现在宋老太太摆明了不再介怀,她自然觉得轻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