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向明姿和宋楚宜,宋老太太就忍不住笑起来:“说起这个,正好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她顿了顿,连眼睛都出光亮来:“明姿她......才昨天,李家就来了人报喜,说是明姿她怀上了,已经三个月了。”她一面说,正好宋大夫人也进来拿了礼单跟她商量送去李家的买糖的事儿,宋老太太接了礼单一瞧,百忙之中还舒了口气看向宋老太爷:“有了这一遭,我真是死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我对得起琳琅了......”
宋老太爷也喜不自禁,可听宋老太太这样说,又忍不住嗔她:“别总把这些不吉利的话挂在嘴上,你什么时候都没对不起她。”想想又有些怅惘:“过阵子,等这些事了了,咱们一同去看看琳琅吧,她一个人,也怪寂寞的......”
宋老太太年少时多少风浪都过来了,如今又已经到了古稀的年龄,哪里还怕什么死不死?半截身子都埋在土里了,她只不过替小辈担心罢了。现在眼看着向明姿终身有靠,和李二的关系好的蜜里调油,宋珏等人这些当娘家人的又照顾她,再看另一个最挂心的小孙女儿宋楚宜也被周唯昭如珠如宝的捧在手上,自己又立得住,她说的也是真话,就是死了,她也有面目下去见女儿和媳妇儿了。
听宋老太爷这么说,她也不改口,深深的看他一眼,才接了他的话:“好啊,若是这事儿了了,我也想去瞧瞧琳琅......”
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她的日子大约已经不多了,近年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要是能在彻底闭眼之前,真正看着这些孩子们好好的,那她也知足了。
宋大夫人听的心里直跳,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宋老太太如今反应已经比前几年慢上不知道多少,许多话同她说了,她要反应许久才反应的过来,最近也一天比一天嗜睡,连吹个风都头疼脑热,昨天给宋琰送行,就吃了不到几筷子东西,就吃不下了,说心里闷的紧......她心里慌,面上却还是忙着道:“老太太说什么呢,您可得长命百岁,得看着仁一娶媳妇儿呢!您可不能只偏心明姿和小宜......”
宋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笑着道好,戴上老花眼镜看了一眼礼单,又递给宋老太爷:“这前面三月就给送糖,你看看,这些东西过不过的去?”
女孩儿家出嫁了怀孕前三个月,按照京城风俗惯例是该送糖钱给女儿买糖的,可说是买糖,其实是要给女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买东西进补,不过取个意头罢了,真正送的还是药材和礼物。宋老太爷接过看了一眼,就点头:“很妥帖,到时候叫珏哥儿和阿玠亲自送过去。”又叮嘱宋大夫人:“若是姑爷忙着,无人照料,你让珏哥儿问问,能不能叫明姿回来住上一阵。”
虽然以长宁伯府的能耐,想要明姿回来住着李家也没话好说,可是既然小两口夫妻情深,那问一问他们的意思,也是体贴李家,为了明姿以后不在婆婆跟前难做的道理。否则出了嫁的女儿总想着要往娘家跑,难免让婆家不高兴。
宋大夫人连忙点头:“正要同父亲说,我也有这个意思,李夫人毕竟跟着李大人出外任不在京城,就他们小两口在京城,我正愁着没人照料,想同他们商量商量。若是姑爷肯的话,叫姑爷也搬进来,也方便。”
宋大夫人理事越的周全妥帖了,宋老太爷笑笑,见宋老太太满面笑意,心里微微一松,这才往书房去。
宋珏还未回来,倒是宋大老爷等在书房,见了宋老太爷连忙起身,一脸担忧的道:“梁彤和几个御史上刑部那里去闹了,闹的很不堪,左都御史陶鼎湖和孟继明都被逼得差点自尽以证清白......”他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父亲,忧心忡忡的道:“真的由着他们这么闹下去?那主和派岂不是又要死灰复燃?”
主和派一直就没有彻底熄灭过,宋老太爷挑了挑眉正要说话,宋珏就回来了,跟祖父父亲分别行了礼,才道:“因为如今恭王的案子存疑正在调查,梁彤他们闹着要把郑大人和陈翰林他们放出来,现在锦衣卫已经放人了。”
建章帝倒下之后,向来直接听命于皇帝的锦衣卫彻底失去了作用,想必也是无人指挥的缘故,如今内阁说什么,锦衣卫就听什么,倒是比以往显得仁慈多了。
“放人了啊?”宋老太爷坐下来喝了口茶:“放人了好,放人了,这出戏才算真的是演起来了。”
正粉墨登场的陈翰林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为别人眼里的戏子,梳洗完了迈了火盆,接了陈夫人递过来的柚子茶喝了,一面擦头一面赶紧把管家叫了进来。
叫进来以后劈头就问最近生的事,听说这一切都是徐大策划的之后忍不住喜笑颜开,颇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坐了这么久的牢,他可真是连骨头都坐痛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死在锦衣卫手里,可是看来果然如同徐大所说,这每一步都是他们大人早已经计算好的。
“徐大呢?”他示意美婢上前擦头,一面带着轻松的笑看着管家:“怎么没呆在咱们家?”
管家弯了弯腰,凑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附在陈翰林耳边:“他忙着东平郡王的事呢......”
陈翰林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把手里的茶杯一搁,哦了一声,转了转手里的笔,想着要去拜会拜会郑大人,还得去各位阁老家走动走动-----多游说游说一些人,到时候办起事来也就更容易许多。
“对了。”他又想起什么事来,问了管家一声:“不是说已经打算遍寻天下名医来给圣上诊断了吗?人找好了没有?”
管家垂着两只手恭敬立在一旁点头:“内阁大人们已经下令让官府张贴榜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