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他却因为骑马射箭训练士兵出了一身的汗,站在风口里吹了一会儿冷风,等那股热意散去,方才大步进了营帐。
之前被他吩咐过提溜过来的范二爷已经整装肃立,五官有些滑稽的皱在了一起,想笑又不敢笑,见了崔绍庭进来,亦步亦趋的跟了几步站在他面前,低声邀功:“崔总制,我可是尽力了......您到底要也查去荆州干嘛呀?他要是跟韩正清真的会和了,您这里岂不是就危险了?”他实在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崔绍庭要他去也查那里活动,撺掇着也查的弟弟收受了银钱之后劝也查答应韩正清的提议去荆州会和。
可是他很明白要是他不按照崔绍庭说的去做,他和他这些妻妾儿女们没一个能活的下来,他愁眉苦脸的看着崔绍庭:“崔总制,我也不问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了,您是投敌还是另有打算我也管不着,可是眼看着这都年三十了,您能不能......能不能看在您吩咐的事我都办好了的份上,放了我们?”
崔绍庭挑了挑眉,大步上前坐在上的木椅里,闻言就笑:“这兵荒马乱的,又是年三十了,你还能去哪儿?就在这儿呆着吧。”
范二爷顿时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的不知如何是好,简直都快朝着崔绍庭哭出来:“这怎么行?也查的军队马上就要到荆州了,下了荆州就会朝着固原来,您还想留着我们在这里一起死啊?”
大过年的,是喜庆的事儿,却非得让这一城的人陪葬?范二爷头晕脑胀,只想骂人。
崔绍庭看他一眼,见他目光躲闪不再说话,忽而又放缓了神色,笑的豪情万丈:“一起死?怎么会一起死?我是让你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
他们?指的是谁?范二爷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却已经来不及问了,因为他紧跟着就被崔绍庭指使人押了下去。
固原的巡城御史刘永通进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先问崔绍庭:“听说也查决定去荆州跟韩正清会和了?斥候报回消息来说,他们已经决定拔营了。”
崔绍庭点了点头,刘永通的脸色就一瞬间雪白:“这可怎么办?一旦他们两方顺利会和......我们......”
崔绍庭伸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和颜悦色的朝他摇摇头:“不必着急,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怎么会是意料之中的事?刘永通有些错愕,正要问什么,固原知府和总兵都行色匆匆的进来了。
崔绍庭把舆图拿出来,指着荆州给他们看:“原先也查是没想去荆州的。”他说,嘴角隐约噙着一抹笑意:“可我使了些手段,让他往那里去了。”
众人抬起头来,神情都有些错愕,仿佛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是......为什么?”刘永通皱起眉头:“这岂不是在给他们行方便吗?”还是给他们行杀了自己的方便。
崔绍庭摇摇头,见众人都开始义愤填膺,神情都有些怀疑,便道:“可他原先,是打算直接攻破紫荆关的。”
刘永通顺着他的手指看向紫荆关,紫荆关一旦被攻破,紧跟着就是通州,这些鞑靼铁骑就会一路北上,到达京城的门户......
“崔总制的意思是,先引开他们?”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也不必往荆州引,韩正清那个奸贼就在荆州呢。”
崔绍庭笑了:“不往荆州引,他们怎么会经过肃州?”他指着离固原只有一城之隔的肃州,伸手在其中画了条线:“何况,鞑靼也不是也查一人能做主的,原先他跟王庭说的,可是一路直接北上,现在他忽然临阵改了主意,王庭那边,怎么想?”
原先不明白的地方全都明白了,刘永通和固原知府对视一眼,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紧跟着刘永通又有些不解:“可是经过肃州又怎么样?”他声音有些低落:“肃州城可不是我们的地盘......”
肃州早就被韩正清拿下了,也正因为这样,也查他们才能放心从肃州经过一路去荆州。
崔绍庭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很快就会是了。”
众人都抬起头来,崔绍庭环顾了一圈他们脸色,把手指放在地图上的肃州:“斥候来报,说是也查的二万兵马已经拔营,算算他们的脚程,大约也就是后天就能到肃州。我们今天就动手,把肃州拿下。”
刘永通听的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可是那又怎么样?也查手底下可有两万兵马,还有八万余名正在大同,一样很快就能攻破紫荆关。”
固原知府眼睛亮起来,不等崔绍庭说话就先笑了:“原来如此!总制大人的意思,是抢占肃州,断了也查和韩正清会和的路,然后......”
他把手指放在肃州城隔壁的庆州城:“然后把也查困在这里,也断了也查和他剩下的那些部下们联络的机会。这样一来,也查剩下的那把玩兵马可就群龙无......”
如果这样的话,那压力确实陡然会小许多,刘永通松了一口气又隐隐还是觉得不对:“就算如此,我们一时也拿也查那两万人没什么办法,而那八万人要是硬攻的话,我们的人手不够。”
虽然崔绍庭的主意极好,把也查困在庆州城,可是肃州周围几乎都是韩正清的地盘,韩正清如果将计就计的来打他们,他们也一样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崔绍庭目光沉沉,身上气势陡然散出,隐约可见当年打的倭寇四窜奔逃的杀伐之气:“不急,这不过是第一步。”
他说完,立即吩咐固原总兵调兵,自己亲自披挂上阵,大年三十的夜里,出其不意的突袭肃州。
大年三十,冰天雪地,在******被窝里的肃州总兵连夜被急报惊醒,还不等他回过神来,一无准备的肃州城门已经被巨大的炸药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