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花儿死了(1 / 1)

回到单人单户家里的时候,李玉瑱看着自己账户上转过来的钱,肩膀一下就垮了下去,他走进屋中,关了门,也不开灯。

从冰箱里拿出一瓶伏特加来,开了盖,就这么靠着冰箱滑坐到地上,看着窗户从外面送进来的五光十色,嘲讽般勾了勾唇。

酒喝了大半,他的意识也模糊了。

他开始数数。

他数数很怪,一开始从一到七十都是好好的,但到了该数七十一的时候,却突然回到了五十,然后一直重复五十到七十,有时中间会漏几个,有时五十一后面就是七十,陷进了死胡同似的。

最后的最后,李玉瑱一直喃喃着五十三,五十三,一口将剩下的酒喝完,就这么倒在地上睡了。

他这样的人,什么也干不了的。

所以才会被停了编号,才会做一个老师。

可他不会做老师,他什么也干不了。

——

下午凌霜晰在奇门总部收到快递的时候,还在纳闷李玉瑱怎么突然给自己送东西了,但当她打开盒子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盒子。

那是奇门特有的装骨灰的盒子,上面的放着花间醉的编号铭牌:SE313

凌霜晰死死抓着快递盒子,控制情绪,走回了办公室,将门锁死,靠着门坐下来,抱着花间醉的骨灰盒,无声落泪。

往事历历在目,凌霜晰看着桌上端正叠好的红围巾,咬着嘴唇,将脸贴在银质铭牌上,什么也没说,就这么静静坐了一下午。期间谁也不见。

——

“顾执行官,有人找!”报告的月使给卫央让开路来,“小姐,进去吧,顾哥点头了。”

顾然今日戴着熊猫头套,正站在夏国地图前思考事情,回头看着来人,微微挑眉:“你是?”

卫央微微鞠躬:“顾执行官好,我是卫央。”她起身,指了指耳麦,“我可以与顾执行官聊聊吗?在七区的时候就听过您的英勇事迹,今日得空,总算有机会当面追星了。”

顾然略微沉默,理解了卫央的话:“可以,你去门外等我。”

卫央退到门外,十指交叉抓着,长长呼气。她相信花间醉的判断,既然花间醉说顾然信得过那就肯定信得过。

没几分钟,顾然就从屋内走出来了,他没有戴着动物头套,变成了墨镜,穿着笔直的西装,整个人看上去有型高挑,像从书中走出来的总裁。

顾然将手虚放在卫央肩上:“给你个和偶像烛光晚餐的机会。”他微微勾唇,“走?”

卫央淡淡一笑:“好的,走吧。”

路过的兄弟唏嘘一声:“顾哥的桃花?”

顾然低骂了一句:“别闹。”

“兄弟们都懂,都懂,快去吧,哈哈哈……”

顾然约了家私人餐厅包场,摘下了耳麦和手环,让服务员放好,卫央亦是。二人这才在餐桌上坐下。

虽说烛光晚餐只是个借口,但顾然还是很有绅士风度地,给卫央倒了红酒,切了牛肉:“请。不知卫小姐找我有何贵干?”他倒是许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趁此机会放纵一下吧。

“顾执行官,SE313战死了,她临死前,跟我说,这奇门之中她只信得过你和关在洲。”卫央虽然几乎一天都在火车上,却没什么食欲,“顾然,她……”

顾然在短暂的停顿后,继续咀嚼的动作:“她是怎么死的?”

“七区指挥官判断错误,出战人员,全部牺牲。”卫央说到此处,又有些伤心了,“死了好多人。”

顾然继续吃牛肉:“她死前还说什么?哦,对了,食物珍贵,就算你没什么胃口,也请把这块牛肉吃了。小姐估计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吧?适当的营养摄入,才能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

卫央缓缓切动牛肉,道:“她说奇门有问题。”

顾然嗯了一声:“没了?”

卫央摇摇头:“没了。”

顾然轻叹一声,拿着餐巾擦嘴:“是对我说的话只有这么一句吧,她还是这么喜欢给我出难题。”

卫央吃了几口牛肉,好奇道:“顾执行官和花执行官关系很好吗?”

顾然晃了晃杯中的红酒:“算不上好,算不上坏,非要说的话。同窗而已。”

卫央当然不信这些话:“你这么了解她,肯定关系很好。”

顾然似乎被这句话逗笑了,他抿了一口酒:“与其说是关系好,不如说是默契好。毕竟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个奇怪的动物头套男,每次都跟审判者吐槽我,然后审判者来凶我。”他扶了一下自己的墨镜。

“我对此感到厌倦。”他又喝了一口,“但不得不承认,她是个不错的战友。”

卫央小声开口:“顾执行官,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嗯?”

“你为什么要戴动物头套啊,明明墨镜这么帅。”

顾然微微勾唇:“我觉得动物头套可爱,也容易拉近与别人的关系,让别人放松警惕。”

卫央已经将盘中的牛肉吃完了,她擦了擦嘴:“多谢顾执行官这顿饭,我得走了。”

“关在洲那边我去处理,你回七区去吧。”

卫央有些意外:“顾执行官你这么闲吗?”

“不是我闲,是四区闲。”顾然纠正卫央的话,站起来,提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就不送了,你走好。”

“好的。顾执行官慢走。”卫央前一秒还在挥手,后一秒笑容消失,看了眼餐桌,“你付钱没?!我没钱!”

顾然提着西装外套摆了摆手:“付了付了,你放心。”服务员恭敬地拿来顾然的耳麦和手环,顾然戴上之后,当即给关在洲打了个电话,边走边聊,“老关啊。”

“嘛事儿呢?顾崽子?”关在洲正在喂牛呢,抽空接了个电话。

“花儿死了,这事儿你知道不?”靠在路边的路灯上,顾然从兜里拿出烟盒来,点燃吸了一口,微微眯眼,看着街上的人流。

“花儿死了?!”关在洲有些不敢相信,“花儿怎么能死了呢?”

顾然猛吸一口烟,将电话挂了。

关在洲虽然表面看着像个糙汉子,但其实心思细腻,思维缜密,自己这么一句话,就足够了。

说多了,反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