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村人处在惊慌之下,地里的粮食总算保存完毕一小部分。
与此同时,隔壁红叶村可就老惨了。
除却郑里正根据衙役的安排,老老实实收粮食,其他家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样,干活。
等蝗虫来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收。
大半粮食都被蝗虫啃个干净。‘
乌烟瘴气,妇人、孩子、老翁全部都哭天抹泪。
“里正叔,咱们村接下来怎么办?”
郑里正无奈到愤怒又到绝望。
“县衙早就派人过来通知咱们收粮食,你们的当中有些人老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偷懒,都是活该。”
骂完之后,他又毫无力气挥挥手。
“都闭嘴吧,我明天去找县老爷一趟,看看他们能不能给咱们救助些粮食。”
有人疑惑。
“能行啊?这年月粮食多金贵,老爷会舍得给咱们吃嘛,还不如自己上山挖野菜。”
村里的大嘴巴,一个劲小声嘀咕道:“咱隔壁青霞村有能人啊,真有人猜到蝗虫可能到来的,他们村除了两家不听之外,其余人家全部都将粮食收得干净。”
村里人不少人眼睛闪烁。
郑里正呵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什么,把自己那些肮脏下流想法从脑子扔出去,否则做出丢咱们红叶村的蠢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那边。
陈闲看着乌压压的蝗虫飞到隔壁村落,有些担忧,悄咪咪对陈贵耳语一番。
陈贵点头,“有些道理。我让青山找人安排做这件事。”
蝗虫来的快去得也快。
陈闲家的人一阵后怕。
心慌得不行。
开始做饭。
很快炊烟升起,翠娘将草团子一折叠,塞进灶口,火折子点燃。
烟气弥漫。
十来天的时间。
陈闲从堂屋角落拔出来一个皮蛋和变蛋。
三妞疑惑舔舔嘴唇。
“爹,这能吃吗?”
变蛋被拨开,透亮淡黄色,皮蛋微微发黑,里面的蛋黄像是腐烂一般。
模样怪异。
陈闲:“这鸡蛋做的叫变蛋,鸭蛋做的叫皮蛋,有些地方叫松花蛋,吃起来口感细腻,吃完之后回味甘甜,香的很。”
借着拨开五个鸡蛋和五个鸭蛋,用刀切成一片一片的,剥开大蒜,捣碎,淋上一勺醋,撒在碗碟里。
全家人都咕咚疯狂咽口水。
“二柱,给李老汉家送三个鸡蛋,三个皮蛋吧。”
毕竟给咱家一斤石灰呢。
“嗯。”
不多时,到了李老实家里。
他家就着野菜,吃着荞麦玉米饼子,全家人吃得很香。
二柱轻笑:“爷,这是我家做的小吃,尝尝吧。”
李老实就要退开。
呵呵笑道:“一点不用的石灰,我家没什么用。”
老太太刚想伸出干巴巴的手去接,一听这话,反而不好去接。
二柱直接将东西塞进她手里。
李老实喊道:“别走,家里的玉米饼子给你拿几个。”
二柱如风一样离开。
老太太嘟嘟囔囔:“就你是好人,我是坏人。”
李老实龇黄牙大乐。
“嘿嘿。”
大孙子过来,剥开一看,里面像是坏的一样东西。
“爷,这里面不会是坏了吧?”
李老实没好气捶了他一下。
“坏的人家往这边送?”
尝了一口,眼睛眯起来:“还真的的挺好吃的,香的很。”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香椿树,微风顺着穿堂风送进李家的院子。
祖孙三口人,两人带着淳朴的笑。
趁着还在稍微喘息的空,陈闲打算最近制作这东西,等农忙之后,就可以直接到镇上去卖。
于是开始在村里人收鸡蛋,鸭蛋。
陈青山拿着铜锣,开始在村里吆喝:“蝗虫还没离开,最近几天不要晒麦子,防止蝗虫去而复返。”
趁着休息空。
陈闲开始提笔写稿。
第三部的倩女幽魂开始动手写了。
翠花趁着空闲,将家里的被罩拽下来,在院子里清洗。
丽娘和霜霜在帮忙。
大柱仔细检查茅草屋顶,二柱扶着梯子,他在上面忙上忙下。
看看有没有漏雨的地方。
三妞和四妞在干涸的河床边,找零丁的蒲棒,晒干后可以当成蚊香用。
同一时间。
苏府。
苏二公子翻身躺在床上看着话本。
看到精彩之处,异彩连连。
“真奇怪,这黑山老妖,不男不女,和女鬼的对话的时候,他是以男子身体洞房,还是女子身体?”
忽然有了奇怪想法。
苏二公子从福伯口中知道了此书作者是一个农户汉子,更加惊奇。
现在的做农户还要掌握学问呢?
门槛这么高嘛?
苏家大公子站在旁边,翻了白眼,“老弟,有没有可能,人家是先读书,没有指望,才去无奈做的农户?”
苏庸从外面风尘仆仆回来,一连十几日在外面奔波。
有些恼怒:“师爷,真是让本官郁闷,都提前和农户说了,提前收麦子,可能发生蝗灾,怎么还有农户不愿意行动,就算是行动,也是拖拖拉拉,每户也就几亩地,十几天的时间,扬场之后,送过来县衙的时间都有了……”
李师爷无奈道:“这也是农户的眼光粗鄙,只想着多让麦子成熟一些,往年也有蝗虫,没有闹出蝗灾,心存侥幸。”
苏庸看着面色困苦的百姓,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绝望,心有戚戚然。
“忙活大半年,地里的收成少了一半,当农户真难。”
继续道:“与他们相比,本官还是比较幸运的,读书的苦本官吃过,与种地的辛苦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本官小时候是在乡下长大,农忙的时候,全家上场,我爹、我爷爷,一整天弯腰趴在地里割麦子,然后扬场,搬运、磨面,之后下一季的播种,翻地,每一项都要耗费大量时间,体力,太累了……”
李师爷感慨:“幸亏大人努力读书出来了,大人天资聪颖。”
苏庸摆手:“我天资愚笨,所以家里人给我起名庸,所依靠就是大量时间的堆积,与熬夜刻苦背书、练习文章、书法,与我那些同窗比,我唯一的天赋就是一个坚持。”
李师爷更加心折。
作为一名饱受科举摧残的读书人,考几年考不上,无奈之下做了幕僚,他不佩服那些官宦子弟,就佩服孜孜不倦,天道酬勤的,从底层百姓杀出来的白丁,这种人身上是真的有一种特别的特质。
压不垮就是他的脊梁。
苏庸随意问道管家:“文浩他们俩在干什么?”
管家:“少爷子在读书、习武。”
苏庸疑惑道:“真的嘛?”
忽然觉得近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笑着对师爷道:“我现在觉得自己没有做官的天赋,未来几十年可能也就在县令位置待到致仕,现在想着,俩儿子能通过科举走上仕途,我也算对得起他娘了……”
到了后院静悄悄的。
苏大公子好奇道:“老弟,你怎么老是翻来覆去这一本话本,真这么好看嘛?”
苏二公子淡淡道:“老哥,你不懂,这话本非一般话本。写书之人的思想非一般无病呻吟,胡乱臆想的半吊子儒生。”
苏大公子更好奇。
出一身汗,接手过来。
不多时,忽然觉得有人在背后戳自己,甚至敲头。
“你干嘛?别闹,老弟。”
顺便回手掏。
神色古怪起来,回头,见一大汉双目瞪着自己。
“爹?”
苏大公子恍惚道:“这一定是个梦。”
用力捏苏二公子的手臂。
一声叫唤。
“老哥,你疯了?”
“不是梦?”
不动声色将话本推到苏二公子面前,接着一脸正色道:“爹,你都不知道,你都不在的这段时间,老弟,天天看话本,我刚夺过来,批判一下,你就过来了……”
苏庸淡淡道:“一刻钟,我站在这里的时间应该有的。”
苏大公子急了。
“爹你听我解释!”
苏庸心累,声音沉静,心痛到无法呼吸。
“老大,你们太让我失望了,话本玩物丧志,好好的时光不用来温习功课,还考什么举人,像咱们这种农户出身的农民,没有三五代人积累,怎么能谈享乐呢,你们现在每享乐一次,科举的路上就更泥泞一份,看来是让你俩经历底层百姓的艰难了。”
“明天我让管家送你回老家种地去!”
“爹,什么意思?我不要下乡!种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