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接下来这个小小的山村变得有朝气起来。
村里的汉子开始修整河岸。
把那些杂草都清理干净。
乱糟糟的船也换上新木板给钉起来,抹上一层厚厚的桐油。
村口凡是坑坑洼洼的地方,都用石头或者砖头,土坷垃给垫平。
张大光领着几个汉子去隔壁红叶村买鸡鸭鹅去了。
这家伙在路上的时候神神叨叨。
“老里正都建议大家养这些东西了,如果重新要买鸡仔,还不知道要喂几个月还不一定能活,咱们直接捡现成的不好吗?”
汉子们有些从众心理,见别人买,自己也跟着买了几只。
过了几天。
陈贵又找到大成爹。
“大成爹,你是捉鱼的行家,你来给我说说咱们河里现在有鱼吗?鱼大不大?”
大成爹皱眉道:“前段时间咱们八丈河里面缺水,自然没有多少鱼,只有在雨水充沛的时候,鱼才会密集。贵叔打算做什么?捕鱼吗?”
陈贵自言自语道:“你能不能把咱们八丈河河道两边给临时围起来围个几丈,从河里捕捉的大鱼,丢到围起来的区域里面?”
大成的疑惑道:“贵叔想吃鱼直接捉不就是了,你要是想要,回头我下河的时候给你打捞几条,没必要这么麻烦,还围起来,鱼捉起来自然要吃的,又不是单纯为了玩”
嗯?
陈贵神秘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做事。如果这件事真的成功,你就是咱们村的大功臣,我给你请功!”
老里正面色严肃而正经,大成爹一时有些茫然。
“啊。”
陈贵又让家里的老婆子开始编制草帽、把大头缝衣针烧红,准备制作鱼钩,又让陈青山带着汉子到山上砍一些一丈左右的细长毛竹。
此时大榕树下搭了一个简易的窝棚。
上面盖着一些麦秸杆和草叶子。
简单遮挡阳光。
原本平平和和的苏文轩此刻化身片场暴君。
他手里拿着一个用铁皮做成的简易喇叭。
“婶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演的是女鬼,注意自己的身段,嗯,对……对对身段还有眼神,一定要媚!拉丝的那种……”
家宝娘暗地里啐了一口。
“文轩少爷,俺可是正经人,俺实在表演不来,你这不是为难吗?”
文轩无奈道:“我这不是按照老里正的吩咐来指导你们吗,大家伙的开心和喜悦,拜托了,请敬业一点,认真工作行不行啊?”
他脸上也浮现为难的神色,仿佛他也不想,只是因为背后有人逼他的。
实际上嘴角微微咧开。
虎子娘皱眉道:“我怎么觉得老里正反而对这件事不上心,你才是最上心的呢。”
一声呵斥!
“赵大叔,你的声音一定要浑厚,说话的时候,一句话是粗嗓子,一句话是捏着嗓子。”
赵大有身穿一身黑色拖到地上的花布破破烂烂的衣裳,吐槽道:“俺可是纯爷们,你这让俺捏着嗓子,这不是装娘们嘛,你这不是刁难人嘛?俺不想演了,想回去睡觉!”
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里正……”
“好啊好好,俺尽力去做……”
陈大水站在一旁,嘿嘿笑着,他一身书生装扮,明明古铜色的皮肤,一看就是是庄稼人打扮,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是怎么可看怎么违和。
本来他是打算拒绝的,但见自己媳妇演的是女鬼,找苏文轩提前了解了一下情况。
他才知道书生和女鬼是一家人。
当仁不让去演书生。
怎么可能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可是自己媳妇。
“大叔,严肃点!”
苏文轩有些发愁,看着这些演得夸张的村民,揉了揉眉心。
自己都看不下去,怎么哄骗……不,感染那些学子。
“先休息半个时辰,等会儿集合。”
找到陈闲跟他吐槽。
“大叔,不行啊,大叔婶子们的演得太差了,我根本看不下去,这场戏我根本来不了。“
陈闲正在堂屋纸上写着一些后世农家乐必须有的项目……在思索。
安慰道:“文轩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指导别人演戏和写话本差不多,都应该是天马行空,一旦你给自己太严格标准。太完美主义,你可能会很痛苦。
而且期待太高,很容易让人心烦。
村里大戏,不是重点,等河道修整好,破船收拾好、还能钓鱼、可口的饭菜,这才是重点,主要是吃得开心,玩得开心。”
苏文轩灵机一动,“天马行空,大叔你说我要是改改你这话本的结局,你可介意?”
陈闲摆手:“随便,你带着村民玩就行,反正这段时间别让他们胡思乱想,那些人来不来还不一定呢。”
”嗯嗯。“
苏文轩突然有了有意思的点子,乐不可支。
他再次询问了一遍。
“大叔,你真的不介意我改结局?”
“嗯,你开心就行,左右不过是一台戏,看看就忘了,钓鱼和饭菜才是挣钱的重点。”
苏文轩忽有灵感,一口气将《倩女幽魂的》结局给更改,表情逐渐猥琐起来。
苏文浩本来在厨房做些饭菜,听到堂屋传过来的猖狂笑,赶紧去看。
见桌子上乱糟糟,凑近瞄一眼,失声道:“弟,你真的要把结局给改了,这……我看不懂,大受震撼。”
苏文轩哈哈,扶着腰杆,仰天长啸:“哈哈哈,哥你都说了,都把你镇住了,那些学子还不直接傻了?”
“闲大叔知道会掐死你嘛?”
“不会,我特意问了两遍,且他似乎不太在意我这边排练大戏的结果,似乎只要凑个数就行,就像咱们吃席的时候,必须要有甜汤,好不好喝不要紧,必须有。
饭菜品类一定要丰富!”
“大叔越是小看我,我越是兴奋,想要做出的一番成绩,给大家伙看看。”
苏文浩呆呆道:“好吧,到时候,我会站在你身边,防止那些脑袋固执的学子把你打死。”
“哥,可把你牛坏了,我也会功夫的好不好?”
“嘿!看招!”
陈家。
虎子娘喊了一声:“大柱爹,你家里又来亲戚?”
却见一个老头一脸忐忑看向陈闲。
接着。
陈家的门被关上。
虎子娘有些疑惑,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呢?神神秘秘的。
陈闲看见来人微微一愣,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烧饼老汉一脸复杂,忐忑不安道:“我去县衙中看了鸡毛,他给我传递消息,说那马主事因为被一些地痞流氓争斗,被误伤在牢房中,一不小心被人戳破了喉管,死了。”
陈闲面色平静点头:“你那侄子没事吧?”
烧饼老汉摇头道:“他偷了人家的东西,交了钱,被关几个月就能出来了。”
瞟了陈闲一眼,有些话还是不敢说。
“等他出来的时候,让他来青霞村找我,我来给他安排活计。”
“既然他要机会,我便给他一个机会,剩下的事情老哥不要担心了。”
烧饼老汉微微摇头。
他实在是不明白,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鸡毛竟然敢做那种险事?
真得值得呢?
万一要是眼前的汉子抛弃了他呢?
同一时间。
县衙。
李师爷急急忙忙告诉苏县令:“东翁,牢房流氓暴动,马主事被人戳到了喉管,当场就死了……”
苏庸有些疑惑。
“这么巧?”
忽然想到了那年轻汉子,对方不管做什么事情,始终都是那副平淡的表情。
他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本官真是过于敏感,怎么可能一有事情都往他身上去联想?”
李师爷也有些疑惑,“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暴动的事,怎么马主事一进入牢房就出事了?”
苏雍皱眉,“师爷的意思是说,有人在背后搞鬼?”
“嗯。”
苏庸淡然道:“师爷,你去将最近关进大牢的人选的名单,给我拿过来。”
不多时,苏庸开始扫视那些名册上人员名单的年龄,住处职业等等信息。
“胡汉三,四十三岁,在清河路附近卖炊饼。家住皮孙镇柳条村……入狱原因有失手打了顾客……”
“军哥,十三岁,在民安路附近卖竹筒粽子,家住清丸镇简寨,入狱原因偷了顾客的钱袋……”
鸡毛,三十八岁,在美食街附近卖稀饭,家住高老庄吕坎子村,入狱原因,醉酒骂了顾客,打了对方一顿……”
苏庸一怔,“美食街附近卖稀饭,不是和陈闲在一条街上摆摊的吗?”
“马锦平的死会不会跟他有关系?”
“大人?是不是马主事的死有疑点?”
苏庸富含深意看了看天色道:“反正也是一个该死的人,提前死了,也省了咱们牢狱的粮食,死了便死了吧。”
“若是什么事都较真的话,也太累了,左右不过是一个恶吏!”
也许是本官想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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