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里。
牛爱花等人在商量排练舞蹈的类型。
桌子上已经放好了、改好的成衣。
牛爱花:“姐妹们,咱们这次的舞蹈是不是应该大胆一些?”
脸色微微尴尬:“店里放出来的消息,我也听说了,好多人都是冲着咱们的名头过来的。”
史巧凤摇头:“不合适吧,牛妹妹, 咱们既然已经做正经事了,还是不要做出放肆的动作了吧?”
朱招娣见大家都看她。
毕竟,她的年岁是最大的,大家有意无意把她当成了大姐头。
“史妹妹,二掌柜已经说了,只要排练一个舞蹈就成了?
等等,可以的话,妹妹,我以后可以叫你凤妹子嘛,叫姓总觉得怪。”
史巧凤恍然,点头:“听姐的。”
你忘了嘛,之前咱们与他说话的时候,他好似变了一个人,突然严肃起来,和当初在群芳阁怒斥贾妈妈,又不太一样。”
牛爱花点点头。
“他好像说过,工作的时候,称呼职务。”
朱招娣点头,无奈道:“是啊,别忘了咱们的身契还在他手中,从称呼就可以看出来。
他不是一个单纯沉溺于美色的肤浅人。
写话本的时候,是先生。
开店的时候,就是掌柜。
他把咱们身契拿走,自然不是为了单独的欣赏美色,且姐妹们都年岁稍大。
这是事实。
那就是一个目的——
给店里挣钱!”
平和的话,让大家对陈闲的观感有些复杂。
眼里只有一个利益的商贾。
哪里还有之前温润如玉的读过书的儒生模样。
平平无奇的鸡肋。
人设已经崩了,没眼看了。
牛爱花拿起衣服,往身上一套,莫名道:“朱姐姐,你看,这领口开得似乎也太深了吧?”
史巧凤疑惑道:“二掌柜什么意思,不如咱们直接当面去问他吧?”
一时间,朱招娣,叹息一口气。
“我明白了,听我的。
一个合格、成熟的打工的伙计,不用非得每件事都问清楚上面的意思。
会让上面的人很烦的。
觉得咱们太蠢。
听我的,我想我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
有伙计已经站在门口打听那边的成衣售价了。
福伯找人去悄悄查看那边铺子成衣的样式。
越看越是眼皮狂跳。
非常熟悉的样式。
水生凑到成衣布料上,用手指用力搓搓,有些不确定道:“掌柜的,是不是错觉,他家这布料,我怎么觉得和咱们采买过来的成衣,没什么区别,还是我眼力不行?”
良久,铺子里的年轻伙计,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福伯嗤笑道,指了指那衣服上领子上标志的汉字,宋。
“老弟,看到没有,这才是最会做生意的头脑,直接进别人家的东西,贴上自己的标签。”
伙计从外面进来道:“他家成衣说是请大裁缝师设计的,最低要三两银子,新店开业,九折。也有高的价格,四两银子。”
福伯:“好家伙,宋家的成衣价格快赶上府城铺子的价格了。”
“老弟,你说这么高价格会不会有人买账?”
陈闲摇头,“不好说,现在的人只是冲着宋家的招牌,根本不看,也不懂布料的好坏,彻底着迷,仿佛人家的高价就应该是这样正常的价格。”
“毕竟宋家豪族在南边府城豪族的身份,这些东西都是能轻易查出来。
做不得假。
南边府城都能接受,这种样式和价格,你不接受,你就是异端。
眼光有问题。
当所有人都沉浸其中时候,就算有唯一的一个清醒的人,你敢说这牌子一句话不好,很普通的一副,不如隔壁平价铺子,就代表,你是土鳖,土老帽。
人家卖得贵,自然有一套自己的东西,你看不出来,是你自己有问题。
能花三两银子买一套成衣,基本上算是富贵人家。
哪里能被别人如此鄙视。
于是一场巨大的、麻木的骗局形成了。”
听完,陈闲的话,福伯面色严肃起来。
吩咐道:“所有人给我打起精神来,必须用最完美的精神状态,给我迎接七天以后的新品成衣展览会。
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可能是,成衣铺子遇到最大的难关,和之前那些汉子到家里捣乱,完全没有可比性。”
陈闲摇头,“福老哥,我可能把成衣铺子拉进了深渊,我全完没有想到,这家伙的动作如此之快,消息如此灵敏。
经历这么多事,成衣铺可能会遇到最大的对手。”
福伯冷笑看向外面那些热热闹闹在招揽客人伙计。
“别担心,我不怪你,卖成衣,是你早就和我一起商量的事情。
咱们早就做好决定的事,有什么内疚的?
哈,胆子大一点,若是咱们真的把宋家摁倒,是不是向所有人宣布:
买东西用脑子想一想,不是大牌子就一定好,草台班子的东西,就一定垃圾。
呵呵!”
陈闲点头:“趁此机会,我继续写狄仁杰第二部,正好顺带给咱们铺子做做广告。”
福伯点头:“好主意,嘿嘿,我也去安排人在围墙论坛和话本研讨会,打打广告。
对了,顺便找宣南书馆的老张也出出力,娘的,用了陈老弟这么多的话本,是该出手了。”
隔壁宋少白笑眯眯道:“隔壁的什么情况了?”
禄伯:“少爷,对方手握围墙论坛和话本研讨会,且那福老头还和评书会馆的张裘关系匪浅,此人当真是劲敌。”
宋少白笑道:“对方不骂咱们还好,一旦张嘴喷宋家的东西,就让他知道,什么叫一甲子的底蕴积累。”
“让裁缝多加点班,不就是一个字,在领口一个宋字,有什么难的,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必须加班加点绣字。”
“少爷,我刚好想和你说说这件事,那些裁缝说要加工钱,说太累看了,至少一天一百文,否则撂挑子不干了。”
宋少白笑眯眯道:“是本公子太善了嘛,谁给他们的勇气和本公子提价钱的。
我可以主动提给他们加钱,但他们不能主动开口。
告诉他们,爱干就干,不干就滚蛋,城中最不缺的就是裁缝。”
老人张张嘴,但看到年轻人暴戾,闭紧了嘴。
“是。”
看了看那人一身的白色衣袍,起了褶子,也没舍得换掉。
心中复杂。
“不过,少爷,我打听到,隔壁七天后,会找一些姿色出众的姑娘,当铺子的伙计,据说是从群芳楼找的老姑娘。”
“啧啧啧,想不到福老小子,看着倒是挺正经的,倒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嘿嘿,既然他们不在意名声,就给他们传播一下,就说隔壁成衣铺子,打着招女工的幌子,实际就是半掩门!”
对了,给随从说说,好好帮咱们维持秩序,答应他们的多开工钱,我一定会做到。
还有最近一段时间,别天天给他们吃肉了,多吃点野菜团子,我看就是不能对工人太好,拎不清自己位置了,有些飘。
吃肉多了人身子也容易疲乏。”
“是。”
心中更加复杂,明明这人也是苦出身。
……
这段时间围墙论坛倒是相当热闹。
狄仁杰第二部也出来了,就是在书的扉页,写着一些事情:七天后,雨林书斋的掌柜,福伯,邀请大家来到百姓布行的隔壁,平价成衣铺子,看看新品展览会,有优质的舞蹈、曲子表演。
“吆喝,现在聊斋先生都开始打广告了?”
“不对劲喽,怎么还要门票一百文?”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群芳楼姿容出众的小娘子,不对,是老娘子,就是年纪大点,可别听人家瞎说窑子之类,完全就是嫉妒人家。
这些姑娘除了年纪大点,身子干干净净,正经员工,都是群芳楼卖艺不卖身的姑娘。
依照年轻的时候标准,看这些姑娘歌舞,一场几十里两的入场费还是要的。
平价成衣铺子,果然是我辈男儿的志向。”
“那你要不要买成衣,去看看呗,草台班子的平价成衣铺子,开了一个月都没有,哪里有宋家铺子的甲子底蕴?”
很快七天时间一晃而过。
最近土猪生了瘟疫,刘家肉铺的生意惨淡,一天也卖不了几斤肉,
干脆直接歇业,眼不见为净。
刘仁贵倒是难得得空,最近倒是偷空没少往花船那边跑。
常年没有放假,趁着猪瘟,索性玩个痛快。
他早就听到了会有群芳阁的姑娘去表演歌舞,在成衣铺子。
看了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嘻嘻笑道:“好了,美得很,这是准备哪里呀,媳妇?”
妇人瞟了他一眼,白眼道:“德性。”
“这不提听说,南街布行的,平价成衣铺子的有一场新品展览会,看看热闹?
你要不要一块过去?”
刘仁贵干脆道:“衣裳有什么好看的,我找隔壁的老周,看看他家猪场土猪的状态,天天在家闲着,我他娘的挣不到钱,心里难受。
总不能一直这样啊,咱们要吃喝什么啊,喝西北风啊,我难受。”
妇人无奈道:“好了,现在都是这样的,又不是只有咱们一家,我去看看有合适的,再给你买一身。”
汉子忽又想到什么,吐槽道:“这次可千万不要,人家给你推荐什么你就要什么。”
暗骂:娘的,让一帮年轻的小白脸子从你身上掏钱,还真是让人难受。
妇人恍若没有听见。
汉子继续道:“买成衣,还是要挑好一点的。
听人说,最近南街来了宋家人,开成衣分店,去那里买,保准让人放心。
虽说贵了点,人家毕竟是南边府城大成衣行,质量有保证,不会出现穿今天衣裳拉丝的情形。”
“知道了。”
妇人不耐烦道。
这次又没说一定有年轻的小伙子,自从上次有妇人的家属在那闹事,好像再也没见到那些年轻人了。
不会真的,去后院染布,织布了吧?
简直浪费。
妇人像是想起什么事情,笑眯眯道:“老刘,真不一块过去看看,听说有姿容绝美的姑娘,跳开场舞蹈呢,都是专门从群芳楼采买的呢?”
刘仁贵不耐道:“什么玩意,我还有正事,我现在所有精力都放在在哪家生意上,哪有多余时间浪费。”
妇人很是满意点头。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