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闲建议福伯,找到苏县令让他留意这方面的情况。
福伯找到苏县令看到纸上的一条条情况,微微讶异。
【一,有南边府城来的灾民,越来越多,建议官府直接采买大批量治疗风寒发烧的中药材,如金银花、黄岑、连翘、葛根、板蓝根、蒲公英、苦地丁、炙麻黄等中药材。
二,尽量从府城中购买,大城存货多、若是真有大批量流民涌入,若事不可为,紧闭城门、直接在城外搭建帐篷、熬药、蒸煮。
三,一旦出现大量流民,粮食的价格定然上涨,和中药材出处理的方案一样,官府大批量采买,从府城购买。
四,自古以来,流民聚集,必然有大病,划分区域,生石灰消毒、口罩遮鼻、开水消毒……尸体深埋……
五,以上仅代表个人观点,纯属胡扯言论,若真的发生以上事件,和本人毫无关系——山野散人】
众人微微一愣,苏县令轻笑:“陈先生说话还是如此风趣。”
李师爷站在旁边思索,“东翁,陈先生的意思,由官府直接采买药材、粮食,这是断绝一些奸商发国难财?”
苏县令点头:“嗯。自古以来,总有这些商贾冒着风险大肆敛财!”
李师爷悄悄道:“恐怕陈先生意思是,让咱们去府城购买,这是除了府城确实物资丰沛,用不完,还有一层意思,我一时没有琢磨明白。”
苏县令忽而低声道:“莫非?福伯,你去打听一下最近的药材价格……”
“是。”
苏县令:“莫非是他觉得一旦出现情况,府城那边是不会管流民的,直接紧闭城门的,这样的话,药材、粮食肯定用不完?”
一股毛骨悚然的战栗感……
李师爷苦涩摇头,“真要是这样,所有的压力肯定都在下面的县城,但愿福伯带回来的是好消息吧?”
福伯急急忙忙回来。
“老爷,最近城中确实麻黄等药材悄悄在涨价,一文,两文左右。”
苏县令当即沉静道:“不能在等了,自古以来,流民聚集很快就有疫病,这是老祖宗总结下来的规律。”
“宁愿咱们多此一举,也不能让百姓无药可医,让奸商抬高价格,师爷,你速速带人去府城大批量采买粮食、药材,若遇到有人从中阻扰,带着我的手书找知府大人协调,咱们又不是不付钱。”
“是。”
“福伯,你速速带人将少爷带回来。乡下缺药、郎中。”
福伯摇头:“老爷,乡下人少,陈老弟肯定会回村照看孩子的,一旦发生瘟疫,反而乡下更安全。”
苏县令点头:“也对,乡下都是树、农田、河流,人少,瘟疫倒是不容易聚集, 现在陈先生有了防备,反而比咱们更安全。”
“但愿咱们是杞人忧天吧。”
……
陈闲买了一车的生石灰。
不太放心,又从铺子里拉了一车白色粗纱布,买了一篮子轱辘线,一大包缝衣针。
又趁着药材的价格涨价不太离谱。
买了十几麻袋的麻黄、金银花、连翘等。
陈闲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九丰山上能不能挖到这些药材?”
然后吩咐刘全的媳妇,赵老汉,让他们跟自己一块回去。
福伯忙活生意上的事情。
陈闲:“生意上的事情,暂时先不要往外扩张,让铺子里伙计,多采买一些粮食、药材。
把店铺里面的成衣卖完之后就暂时闭店休息吧。
布行暂时也不要染布,尽量趁着这段时间还算安定,把布给甩卖出去。让伙计休息。
书斋也是卖完店里的存货,暂时不要印刷了。
卖完让伙计停工。”
福伯莫名感受到一股森冷的肃杀气氛。
“老弟,真的有可能发生瘟疫嘛?”
陈闲摇头:“谁也不知道,好在苏县令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稳健一点吧,银子是挣不完的,要不要和我一块到乡下?”
福伯:“算了,三个店铺的伙计呢,百十号人呢,要是我跑了,他们遇到麻烦事,根本找不到一个靠谱的人帮忙。”
陈闲:“嗯,我还要回去照看孩子,另外,我怕死,狗命要紧,先撤了。”
福伯摇头一笑。
“嗯。”
“对了,店铺里的姑娘呢,城中会不会乱起来,她们都是弱女子,除了朱招娣身上有功夫,其他人,也是麻烦得很。”
陈闲摇头:“城中假如瘟疫横行,肯定会有一些流氓青皮趁乱打杂烧抢的,很难说。”
福伯:“不如你把他们带回去村中吧,反正现在咱们店里的名气已经打出去了,也不用她们天天在店铺给人介绍成衣?”
陈闲面色古怪,他已经能想象到村民怎么编排自己了。
【果然有钱都变坏啊,大柱爹这才在城中待了几个月啊,一二、三、四……十个姑娘,都是他的填房?
不对啊,不是说是和其他人合伙开的成衣铺子嘛?
里面的伙计嘛?
你还真信啊?】
总要刁民害我名声!
陈闲面色忧虑:“但愿我想多了,等有苗头的时候,我先走了……不管什么灾难,首先死的就是炮灰平民。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只是被碾压时间的早晚而已。”
战争,军阀党派要的是贫民的命;
和平,资本权贵要的是贫民的财。
似乎受苦受穷的总是贫民。
陈闲又对福伯道:“捐献口罩、生石灰、药材、粮食等,从我的分红里面扣,就当我给那些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帮衬算了。”
福伯点头:“那我也出一部分,哎,但愿咱们做的都是无用功吧?”
……
陈闲回到村子。
村口的大槐树,已经聚集了一帮子妇人。
桂花嫂好奇道:“哎呀,大柱爹这是从城中买了什么东西啊,这么多?”
其余妇人也笑着开始接话:“不愧是咱们村第一个做生意的,果然有钱啊。”
陈闲轻轻点头,算是当作回应。
“爹!”
几个孩子围起来,冲着陈闲嚷嚷。
杨小树轻轻抿嘴,“大叔,你从城中买的猪我看了,都没问题,很健康。”
陈闲点头:“你多费些心思。”
接着陈闲让他们将东西给卸下来。
他直接去了陈青山家里。
“贵叔,青山!”
老太太从屋子里出来,见陈闲一身丝绸衫子,有些不敢认,笑呵呵道:“他俩上山采摘野杏去了,家里的小子闹着要吃,那玩意酸得掉牙,这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家里晒了不少野菜干。
院子里的一角喂了几只大肥老母鸡,时不时在地上东啄一下,西啄一下。
噗!
时不时拉下一泡稀糊糊的黄色粪。
“去!”
老太太拿着木棍在地上用力摔打,把几只鸡赶跑了。
嘟嘟囔囔:“长得太快了,外面的围栏需要加深了,回头把它们的翅膀都给剪短……”
“陈闲来了……”
随着陈闲现在的名头越来越大,他们只觉得眼前平平无奇的汉子,终究还是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而且。
许教谕的事情,最近去采买粮食的陈青山已经知道。
许教谕因为抄袭陈闲作品被上面训斥!
很明显,陈闲和福掌柜做了一个局,那家伙拼命往套子钻。
一撸到底。
功名、官职,全都没了。
面对笑呵呵的陈闲,汉子干干一笑。
叫闲哥,太轻浮;叫陈闲太生分;叫大柱爹太傻了。
陈闲似乎意识到这个问题,抿嘴一笑:“青山,叫我浮生吧。我的字。”
陈青山微微一愣,他毕竟上过一年半的私塾,后来闲着没事,也时不时看自己儿子,喜娃的书籍。
倒是能勉强理解浮生的意思。
陈闲,字浮生。
嗯,不错。
陈贵疑惑道:“浮生有事?”
陈闲:“我从城中回来,无意间觉察,城中药材的价格一直在上涨;而且已经开始有少数的流民从南边往北来了……五月的干旱,不光是在咱们这里,别的地方也很严重,我担心,流民聚集,引发瘟疫。
贵叔,开会建议人去镇子上买草药吧,或者到山上挖金银花、银翘、黄岑等……”
陈青山犹豫道:“真可能嘛,咱们就是一个村子,就是有瘟疫,也蔓延不到咱们这里吧?”
陈贵点头:“有备无患,你去通知一下,让大家伙过来开会。”
不多时,村口大槐树下。
陈青山沉静道:“最近城中生病发烧的很多,大家去镇子上提前买药,或者自己去山上多准备一下,粮食、菜籽油都用多准备一些。”
有人在疑惑:“这是怎么了?”
陈青山摆手道:“有备无患,谁知道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呢?”
“散会!”
众人嘀嘀咕咕。
陈贵摇头:“先这样说吧,谁也不知道以后可能发生什么事情?”
陈闲:“青山,你去找文浩少爷,问问他除了教教小屁孩拳脚,能不能将村里的壮汉都组织起来,教教拳脚。”
陈贵:“嗯?”
陈闲低声道:“还有准备多打造起来一些拒马桩、铁蒺藜……还有村子里也要安排一批汉子十二个时辰,不断巡视。”
“这是?”
陈青山平静道:“爹,要不要通知隔壁的村子?”
陈贵:“去吧,红叶村、茶亭村都要去通知,还有石头村,做不做准备就是他们 自己的选择了。”
“尊重他人命运,不听随他们吧,咱么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来。”
陈闲回到家。
到猪场转了一圈。
猪崽很是欢腾。
这次没买太多,五十多头。
鸡场一百多只鸡长得很快,有一两斤了。
陈闲抓住了四只。
翠花轻轻一笑:“爹,这是?”
“做汉堡。”
“什么意思?”
三妞、四妞从学堂回来,疑惑道:“小鸡这么可爱?”
下一句:“相比之下,是不是比铁锅炖鸡、还要好吃?”
陈闲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轻轻点头。
“也许吧。”
。